阿苒心中一软,她见他脸上潮红,似是有些发烧。阿苒叹了口气,一手将司马珏扶住,自己翻身下了马,再将他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好在剩下的路并不难走,只要顺着往前,应该就能到京城。她轻轻唤了一声:“何意?”
一抬眼,一个年轻人已经沉默的立在她面前。阿苒看了他一眼,将沉睡中的司马珏交到他手上,低声道:“你送他回去吧。”
何意却没有伸手,只是沉默的看了看她,半晌,才低声道:“拔出你的剑来。”他个子高挑,容貌看上去极为普通,声音却意外的好听。
阿苒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在她的眼里,人被分为两种,一种是像司马珏这样的草包,一只手就能摁在地上打的;还有一种就是眼前的这人,让她一眼望去就会从心底里敬畏。没有把握能战胜,就意味着和他开打,自己失败的可能性更大。阿苒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意志坚定,说出的话不会轻易反悔,同样,想要让他改变主意也会十分困难。可吴王明明让他不要伤着自己,却不知为什么他要她拔剑。阿苒心知这一战无可避免,咬了咬牙开口道:“可以,但他发烧了,我得先将他安置好。”
何意不置可否,只沉默的盯着她。阿苒将司马珏慢慢拖到树下靠着,又将脖子上的白狐围脖解下,给他系上。她倒不是有多替他着想,而是在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四处观察地形。深山生存的第一法则,就是要随时随地做好逃跑的准备。
何意冷冷的看着她处理完一切,忽然开口问:“你和诚郡王世子是什么关系?”
阿苒见他看似问的随意,实际上一直在盯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她完全可以骗他说自己与世子两情相悦,司马珏和吴王的关系看上去不错,何意身为吴王的人,就算要抓她也会有几分顾虑。可阿苒终究还是不愿在这种事上说谎,便道:“我救了他一命,就拿这柄剑抵了。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何意点了点头,道:“是把好剑,可惜剑鞘流于花哨。”他手中的剑看起来十分普通,没有任何的装饰,黝黑的剑身泛着点点的寒意,阿苒却不由自主的开口道:“你的剑一定杀过很多人。”
何意看了看她,道:“放心,今夜我不杀你。让你拔剑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件事。”这声音清冷剔透,仿佛是山间涓涓溪流,“你没有内力,和你的剑一样都是花架子。为求公平起见,我也不会试用内力,就只是单纯过过招。”
阿苒心中立即放下大半。她小时候偷看阿爹月下练剑,心中好奇,便缠着阿爹要学;何父起先不同意,可一想到爱女小小年纪陪着自己隐居深山也十分可怜,心中一软便答应了。可真学了剑术,阿苒又觉得不如匕首灵活实用,毕竟在深山狩猎,长剑比匕首更容易受到地形限制。再说阿爹也没多的剑给她,只有一把生锈的铁剑,还满是缺口,她剑术学了没多久就丢开了。眼下那何意说与她过招只为确认一件事,她不知对方意图,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问道:“那输赢怎么算?”
何意道:“什么时候停我说了算,事后不论输赢,我都放你走。”他顿了顿,目光幽深的望向阿苒,“当然,如果你赢了,我可以替你做一件事。”
阿苒咽了口口水,道:“就只是这样?”
何意沉下脸,淡淡道:“只要你全力一战。”
阿苒早就在心中做好了认输的准备,既然不论输赢都能脱身,她又何必在这种事上浪费体力。可何意口中说得全力一战,却由不得她。对方虽然没有使用内力,但也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心。刀剑无眼,一不小心身上就会多一道口子。
最让她惊讶的是,何意的剑法看起来极为熟悉,似乎和自己是一个路子的。不仅如此,对方就像是提前知道了她所有的动向,她下一招往哪里刺,脚会往哪里踏,他都清清楚楚。阿苒越打越惊恐,她的剑招虽然精妙,但常年不练,难免有些生疏。对方可是实打实的剑客,同样的招式,何意用下来就是行云流水,到了她身上就有些坑坑巴巴。
何意果真如他所言,没有杀她之心。否则以阿苒的水平,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可他下手也不轻,短短一炷香内,阿苒身上已经多了十七八道伤口。好在伤口并不深,可割在肉上总是有些疼痛。打到后来,阿苒已经顾不得剑术不剑术了,偏偏对方不喊停。阿苒心中暗骂他无耻,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阿苒几乎要以为自己会因失血过多而晕倒的时候,何意总算收住了攻势。少女喘息着将剑钉在地上,衣衫上都是血迹,看起来十分狼狈。
何意却轻松的仿佛刚喝完一杯茶,笔直的立在寒风中,衣袂飘飞,静静的凝视着少女,好一会,才低声问:“何无风是你什么人?”
阿苒吃了一惊,对方怎么会知道她阿爹的名字,莫非是刺杀小谢的那伙人?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阿爹隐居多年,山下的人见面都喊何猎户,就连她自己,也是无意中得知的。
何意淡淡道:“你装作不知也没用,何氏剑法天下一绝,你虽然只学了个皮毛,但路子是不会错的。”
阿苒知道无法抵赖,只能小声说:“他是我阿爹。”
何意仿佛早就在意料之中,慢慢道:“你爹有没有告诉过你,何氏剑法每一代的传人只能有一个?”
阿苒眨了眨眼,道:“我不知道什么是何氏剑法,但如果说一本剑法只能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