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梳刚进屋子就被其他几人围的水泄不通。其中容貌最美的一个侍女抓着她袖子问道:“果真是夫人娘家的人?”
碧梳哼了声:“夫人都亲口喊她九娘了,还能有假?”
玉环斜睨了一眼抓着碧梳袖子不放的云鬓,呵呵笑道:“连玉佩都送了,看来这次是来真的了。某人对大公子朝思暮想了几年,怎么这会儿未来主母都要来了,也不赶紧去表个忠心?兴许人家被你哄好了,心一软就点头让你进门了呢?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云鬓急红了脸,道:“这不是还没送么?再说,她若真是萧家九娘,怎么用饭的时候,一点礼仪都不讲,食量又大,吃相又不文雅,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一点也不像兰陵萧家的人,倒像是那些山野小民……”
碧梳啐了她一口,道:“一点礼仪不讲又怎么了?懂礼仪难道就高贵了?你我礼仪如何,还不是一辈子伺候人的奴婢命?青宵阁里挂了那么多名家字画古玩玉器,人家连看都没多看一眼,进了咱们府,见着曾老太爷亲自布置的园子,人家可曾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就是她手里的那把剑,光剑鞘上的宝石,随便一颗就能买下百十个你我这样的丫头。王仲宣爱听驴叫[1],刘伯伦酒醉luo奔[2],难道他们也是山野小民?贵人们怪癖多着呢,管好自己就行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云鬓羞怒交加,一把将碧梳推开,恨恨道:“你们就知道联合起来欺负人,我不和你们说了。”
玉环在她身后冷笑道:“看她那矫情的,还在做梦呢。不过就是比我们生得好了点,整天想往大公子那院子里凑,还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大公子若是对她有意,怎么见了面都是不冷不淡的?人家九娘子容貌不知比你美了多少,又是夫人娘家的侄女儿,你还嫌弃人家,人家不嫌弃你就不错了。”
云鬓一头扑进自己的床里,忍不住抱着被子呜呜的哭了起来。没过多久,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桃钗刚下值,正有些疲惫,一进门就是这种情形,云鬓又在悲风伤月,碧梳和玉环这两个小蹄子正在抱团儿嗑瓜子,她跟在谢夫人身边的时间最长,为人敦厚稳重,深得夫人信任,加上长相严肃,又常年板着脸,就是云碧玉三人见了她皱眉的模样,心里都有些发怵。桃钗扫了屋内一眼,看到云鬓肿了个桃子似的眼睛,立即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只淡淡道:“吵什么呢?不就是新来了个表小姐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就能吵成这样。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她给云鬓拧了帕子,扳过她的脸蛋看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夫人要去给大公子送饭了,我本来想偷个懒,让你跟去的,夫人也没反对。你这样还不如不去,给夫人知道了,你可讨不了好。”
云鬓一听急了,赶紧擦了眼泪,走到妆镜台前看了看,惶然道:“这可怎么办?”一面手忙脚乱拿冷水敷眼睛。
玉环性子最急,忍不住问:“桃姐,每次夫人送饭都让你跟着,你可知道大公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云鬓也顾不得敷眼了,哽咽着道:“他们都说大公子怕是,怕是不好了,夫人才急急忙忙从娘家接来表小姐,就是想给大公子冲喜呢。”
碧梳倒是没做声,她不是不信冲喜这事,只不过萧九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把她镇住了,她可不认为这个凭空而降的表小姐是那么好拿捏的。京中孤女那么多,夫人特意选中了她,就算仗着自己母亲对她有恩,也该知道她的脾性。若是夫人当真打着冲喜的念头,就不该继续将大公子的情形藏着掖着,而是应该对外放话说大公子快好了,至少让人家姑娘安心一些。
桃钗淡淡道:“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只负责陪夫人过去,拎拎食盒,打打灯笼,到了那里,都是由夫人亲自进去送饭。”
玉环坐到她身边,贼忒兮兮的问:“你就不曾偷偷去看一眼?”
桃钗冷着脸道:“夫人不让人靠近,自然有她的考虑。前一阵子咱们府里闹刺客的事你们忘啦?再说门口挡着那么多侍卫,我一个姑娘家,躲还来不及,难不成还要当着男人的面儿扒窗户?”她看了看时辰,起身对云鬓道,“得了,我看你这眼敷到明天都敷不好。还是我陪着夫人去送饭吧,你替我看着点院门。”
云鬓立即就将帕子摔进冷水里,垮了双肩。碧梳和玉环两人正在幸灾乐祸,忽然见桃钗转身对自己说道,“还有你们两个,居然拿双旧鞋去搪塞人家,表小姐再怎么落魄,人也是夫人娘家的侄女儿,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呢。万一将来她真的嫁进咱们家里,我看你们上哪哭去?还不赶紧给人家缝双新鞋,明天一早就过去给人赔罪。”她一面说着,喝了口水就急匆匆地走了。
碧梳委屈道:“合脚的鞋子本来就不比合身的衣服好找,再说当时时间那么仓促,我也就看了两眼,能估摸出尺寸已经不错了,哪里能面面俱到。”
玉环比她更委屈:“关我什么事呀,那衣服还是我今年新做的呢,一声不响捐出去了,就是扔钱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儿,你们的新衣不合身就拿了我的,我也没二话,怎么连鞋子不合脚也摊上我了?”
云鬓赶紧拢了拢头发,整理了下衣裙,出门前还不忘低声啐了她俩一口:“活该。”她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三房里的谢澜晖正提着鸟笼,笑嘻嘻地让守门的婆子进来通报。
云鬓第一个念头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