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藏名混时俗,卖『药』沽酒要安心。”西山『吟』
毋丘兴宛如一尊木偶坐于马上,静默不语,一旁的刘繇赶紧应道,静候皇帝的指示。
“你去一趟太学,将今日之事大致对潘勖陈说一遍,他知道该怎么做。”皇帝语气漠然的说道,他虽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下狠手,但让太学仆『射』潘勖利用职权清除几个害群之马还是做得到的。
刘繇听出了皇帝语气里流『露』出的淡淡的杀气,心神凛然,这便策马回城去了。
“这里有些热,走,去河边吹吹风去。”说着,皇帝便掉转马头,往北来到滚滚渭河的岸边,此时正是日头西斜,光照河面,水面上闪烁着粼粼金光。皇帝看着这副景象,索『性』放开了缰绳,任由坐骑载着他随意走动着。
他身边仅仅跟着殿前羽林郎周瑜一个人,这是皇帝刻意为之而做出的举动,赵温那一帮人也看得出皇帝想与周瑜这个年轻羽林郎单独叙谈的意思,一干人都极为自觉的跟在后头。
“公瑾。”皇帝勒马伫步河岸,目光深沉的遥望着对岸,悠悠说道:“你骑着马,能否从这渭河上跃到对岸去?”
“陛下说笑了。”周瑜笑着回道,笑容很是洒脱自然,声音让人听了觉得很舒服:“渭河宽有数十丈,臣之所乘既非神骏,岂能轻易跃之?”
“那若是给你一匹神骏呢?”皇帝正独自看着河对岸陷入沉思,听见这话,不禁回过头来,审视了一眼周瑜,看着对方俊逸却不凌厉的相貌,以及眉宇间难藏的那一股英气,凝声说道:“让你跃过此河,你可跃得过么?”
周瑜表情忍不住肃然了几分,不敢轻易答话了,良久,他勉强一笑,说道:“还望陛下恕罪,无论有无良骏,臣都不会跃过此河。”
皇帝一笑说道:“我看你是身在此地,心却早已在了对岸,是故非是不想跃,而是不愿跃。”
“周公瑾,你还在犹豫什么?”
这句轻问像是皇帝在他心底呵斥了一声,让周瑜脸『色』微变,短短几瞬之间,他的脸上便流『露』出了许多种复杂的情绪,一时间百味杂陈,久久未曾答话。
“你有将将之才,这次南征,本是你一举成名的大好机会。可你知道为什么,同为殿前羽林郎的太史慈、孟达皆已随军前行,而我却偏不予你任命么?”皇帝不等他说完,便已将头转了回去,再次遥望着渭河上粼粼的波光、对岸长着的青草黄花:“就是因为你心底的那份犹豫!”
“你从汝南奉玺入朝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若非局势已定,你心里更想的是随孙策建功立业、尽情施展才智。而不是待在这人杰辐辏的朝堂,稍有不慎就会遭遇埋没,就像毋丘继仁一样在我身边终日碌碌。所以你看似顺服朝廷、任职奉命,其实心不在此。”皇帝今日像是要把话彻底挑开,蓦然说道:“若非我还勉强有些中兴之资,你恐怕愈会失望。”
“臣不敢!”周瑜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从马上翻身而下,冲皇帝抱拳道:“陛下是圣明天子,乃汉室中兴之望,臣有幸伴随帝驾,岂敢再生二心!”
皇帝刚才一连串说的话简直是句句敲在了他的心里,虽然不全对,但也是不离十。他其实并不是像皇帝所说的那样一心想与孙策纵马江东那是皇帝故意用后世的思维而加以揣测、并且借此施压周瑜。
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彼此都是心知肚明。那就是周瑜一开始的打算,仅仅只是为了庐江周氏今后的发展、顺带还有好友孙策的前程。而不是像赵温、张昶、潘勖、杨沛这般,在顾全家族利益的同时,紧紧的跟随在皇帝身边、做一个以皇帝马首是瞻的帝党中坚。
皇帝对于用人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像是杨琦、刘繇这些人,他不会要求彼等对自己的立场是绝对服从。只要肯付出一定的名与利,这些人都会为皇帝所用,只是他们永远不会成为心腹、用起来也不顺手、更不会让他们手绾大权。
但是像贾诩、周瑜,乃至于以后将要逐一启用的诸葛亮、司马懿等人,皇帝对他们的要求不仅仅是跟自己以利合那么简单,他需要的一支立场始终站在自己这边的忠诚班底,这班底可以在彼此之间、甚至与皇帝有一定程度的分歧,甚至可以在私下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小动作,但他必须是真正的从表里、内外都忠于皇帝一个人。
而不是像朝廷内的关东、关西两帮士人一样,心里忠于朝廷、忠于皇帝,但从未与皇帝真正一条心。
如果这些人做不到,那么皇帝就会像是当初设法让贾诩、荀攸归心一样,先观察一番,再找机会或是动之以情、或是晓之以理的用言语刺激他们。
“我知道你没有二心,自打你入朝以来,我一直对你青睐有加,这你也知道。”皇帝一边眺望,一边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心里也清楚我想要你做什么样的臣子,同样是臣,其实大有不同。你想做哪种,全在于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哪种,你依然是周公瑾。”
这是要周瑜做出决断了,其实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不如做。周瑜也知道皇帝现在只想听他的一句话表态而已,不同的表态,将会有不同的反应给他,那才是决定他个人今后荣辱的大事。
他看着皇帝站在岸边的侧影,西斜的阳光洒在皇帝的侧脸,让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年介乎于成熟与稚嫩之间,虽是漫不经心的看着河对岸,但满是一副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