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太太终于躺下之后,云罗和芸娘两人才觉得稍微松了一口气。
“姐姐,我们出去站一会说会儿话。”芸娘用嘴唇无声地描绘。
云罗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努嘴示意往外面去。
两人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空气中浓浓的硝烟味道,火光已经没有初始那般发亮,可半空中依然四散着下人们忙碌救火、乒乒乓乓的声音。
高大的槐树因为火势的肆虐,发出焦枯的味道,再也没有那浓绿宽广的姿态。
发现得再及时,也总是会有损毁。不知道有多少损失!
云罗的心微微下沉,明亮的眼眸也暗淡了些许。
“姐姐,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火?”芸娘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审慎地提出来。
云罗知道她是怀疑那个不知所踪的蘩娘。
虽然她也觉得大有嫌疑,可到底没有亲眼见到,她也不能太乱判断。
不由有所保留道:“等姚妈妈派人去查了,就能水落石出。”但凡走水,总有一个起火点。
那个起火点因为是火势的圆头,所以要比别处烧得更厉害些,等火灭了之后,只要稍微排查一下就能看出哪里是最初的起火点。
“我母亲屋子里的人,个个都是细心妥帖的。怎么会发生这种毛手毛脚、不慎点火而不自觉的事情?”芸娘言辞激烈,璀璨的眸子在火光中越发明亮,“姐姐,你还记得吗?那个被烧光的曹大人家?”
云罗浑身的汗毛孔顿时一凛。
曹家火烧的事情到如今还没有定论,就这样含糊其辞地以下人不慎打翻火烛草草结案。
没想到许府居然也碰到了这样的事情。
“妹妹。你这样一说,我怎么觉得心底发毛啊。”云罗微颤道。
“姐姐,我直觉和那个蘩娘有莫大的关系。她这样退了亲事、不管不顾地从临安偷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没有莫大的利益驱动在等着她,我不相信她会推了现成的亲事,冒着被家族责罚的风险跑到苏州来。”芸娘眼底有了莫大的确定,映着火光对云罗一字一句道。“所以。肯定是她,害我们一家。否则,她那么好事的性格。走水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会躲得没影?你没听见派去察看的小丫鬟回来禀报说床上被窝里塞了个枕头?她若不心虚,塞枕头干嘛?不就像制造她还睡在床上的假象吗?”
芸娘的分析入木三分。
云罗自然赞同她的看法,不由点头道:“嗯。目前看来,当真是她嫌疑最大。”
“也不知道姚妈妈有没有把她搜出来了。哼。等她出现在我母亲跟前,我倒要好好看看,她有什么脸面面对父亲、母亲和我。”芸娘语渐讥讽。
听得出来十分激动。
云罗不由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芸娘冲她款款一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姐姐。我是不是太凶了?你不会嫌弃我吧?”说到最后,芸娘挽着她的手臂轻声撒娇,似乎方才的忿然是一场错觉。
真是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
云罗暗暗好笑。伸出轻轻刮了她两下秀挺鼻子道:“哎哟,你这会想到是不是有些晚了啊?可怎么办啊。被我看到妹妹厉害的一面,就像什么?”云罗转了眼珠子盯着她发笑,“就像平头老百姓说的‘母老虎’。”芸娘听着不觉羞红了脸,跺脚大喊“不依”,芸娘觉得好像,更加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没事,没事,反正妹妹小喵咪也好、母老虎也罢,那位安……”云罗拖长了调子看着芸娘,见她捂着发烫的脸孔,一颗脑袋差点埋到胸口,不由发笑,语气里浓浓的调侃道,“咳咳咳,反正不管妹妹什么样,他都喜欢。”
话一说完,芸娘已经羞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嗔怪云罗:“姐姐好坏,笑话人家……”
“是我笑话吗?不是你问我的你是不是太凶,怎么我说了实话反倒又怪起我来?”云罗看她娇羞无力的样子实在好笑,忍不滋续逗她。
不等芸娘回答,就听见院子门被“咣当”推开的声音。
一股热风被卷进来,拦腰截断了方才的说笑。
云罗用力望过去,是一个面生的丫鬟。
“秀……云秀……”小丫鬟气喘吁吁地摸着胸口,对芸娘行过礼后,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云罗。
是找她的吗?云罗下意识地对上她的眼睛,不明白同她有什么关系。
就听见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说道:“云秀,不好了,红缨姑娘让我来传话,说云大人晕倒了,让我领着秀赶紧去看。”
父亲云肖峰晕倒了?
云罗一下子就懵住了——
半夜父亲才回来,她吩咐红缨送了吃食、热水,让父亲吃饱、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干干净净地躺进了被窝。走水了,她问过红缨,父亲那头情况怎样。红缨很肯定地说没有牵涉到外院,火情是在内院,她才没有去关心父亲,直奔了许太太的住处。紧接着,就爆发许太太峪不见了的事情,许太太发话让姚妈妈去彻查此事,她看姚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把红缨借给她帮忙。
可现在红缨让小丫鬟来禀报她,说父亲晕倒了。
她顿时慌乱失措。
接着又有些不太相信。
细长眼眸盯着报讯的小丫鬟。
小丫鬟的表情无辜、害怕、担忧……经历过走水之后,惊魂未定似得。眸子却是清透见底,坦荡荡的,让人对她的话无法怀疑。
小丫鬟与她素未谋面,她在此处厢房陪伴许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