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这才冷静下来,把孙嬷嬷描述的唐夫人打死婢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听罢的云罗倒吸了一口凉气,沉默许久。
倒不是因为乳娘说的事情太过骇人,据她所知,有些当家主母为人刚强苛责,对待下人是这般的。可那些都是旁人,落进她耳朵不过是一阵风、一吹烟,过去就无痕了。
如今这个却是唐韶的母亲,她的未来婆母,从此以后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几十年的人。
她的眉尖微微蹙起,并没有同往常般去安慰乳娘。
乳娘见状,内心十分后悔。
到了这个时候,马上都要动身入京了,自己居然还把这么恐怖的事情告诉秀,这不是诚心给她添堵吗?知道唐夫人是这样的人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避而不见不成?
还不得硬着头皮受下?
想到此处,乳娘的胸口就像被棉絮堵住了,闷闷的,十分难受。
“秀,你也别担心,你这么温柔美丽、孝顺得体,肯定会讨得长辈的欢心。”乳娘张嘴安慰,可是说完最后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毫无底气,眼神迅速暗淡下去。
看着乳娘自责的脸庞,云罗不禁释然一笑,反过来安慰她:“乳娘,你也别太忧心了,反正你要陪着我一起去京城,有你在我身边指点着、守护着,还怕旁人轻易把我欺负了吗?”云罗朝她眨了眨眼,故作轻松。
乳娘点点头,顿时又斗志昂扬起来。
“对,那孙嬷嬷委实不像话,对红缨几个没鼻子没脸的。不行,我得去护着他们几个才行要不然,让这孙嬷嬷占了上风,指不定一路上怎么兴风作浪呢!”想到这个的乳娘旋风地离开了屋子,去外面维护红缨几个了。
自此,孙嬷嬷“倚老卖老”纵横后院的时代就此结束,遇上乳娘这个“老安人”。孙嬷嬷总算收敛其气焰。不敢造次。
总算一路上没有起了大的摩擦。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十月二十二。
一大早,云府的门口就聚了一批送行的人。有许知县、沈莳之、县衙里的文书、新央的几个富绅,云肖峰同他们一一话别。
云罗独自坐了一辆马车,百无聊赖。
本来红缨要陪她的,可是临了被孙嬷嬷拦住了。说什么没有丫鬟和主子一起坐马车的惯例,这要落到别人眼里。会招人话柄之类的,非要坚持红缨和青葱站在马车旁边走路,等出了城门口才许上车。
因为已经到了马车旁边,人多眼杂。云罗就示意红缨等人不要同她争辩,便接纳了孙嬷嬷的意见,她一个人坐了马车。
结果。这样的坐法就导致红缨、青葱站在了她的马车两侧,紫薇和粉桃站在了乳娘这位“老安人”的马车两侧。
而本来想上第三辆马车的孙嬷嬷顿时为难起来。
说身份。她也是仆妇,不过是有些体面罢了,仗着奶过唐韶,旁人对她另眼相待。
可一想到刚才当着众人教训红缨时说的那些义正言辞的话,她又觉得如果自己坐进马车臊得慌,一时间左右为难,立在马车难边拿不定主意。
恰逢前方的小厮过来一一问是否安顿好了,准备启程之类的话,看到孙嬷嬷还杵在马车旁边,不禁诧异道:“嬷嬷,你怎么不上车?”
孙嬷嬷还没醒过神来,前面马车旁边站着的紫薇已经掩着嘴吃吃地笑:“哟,你不知道吧?孙嬷嬷在教我们世家大族为人奴婢的道理呢。去去去,别在这边挡路,直管回了大人说都准备妥当了,可以启程了。”
紫薇三言两语把小厮赶走了。
那小厮的目光却是在紫薇和孙嬷嬷脸上来回穿梭了几趟,然后脚底抹油溜走了。
孙嬷嬷被紫薇一席话气得七窍生烟,却又偏偏寻不出一句来回她,只能乖乖地站在了第三辆马车旁边。可怜从云家到城门,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孙嬷嬷的双腿就像灌了铅石,挪也挪不动。期间,几次三番想要腆着脸上马车,可抬眼瞥见紫薇亮晶晶的目光,她硬是咬着牙忍到了最后。
等出了城门,众人都上了马车,知道孙嬷嬷这番故事的云罗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着一脸无辜的红缨和青葱点了点脑门,无奈地摇头一笑。
“谁让那老家伙端着架子老是教训我们……”不知道是红缨还是青葱冷不丁地嘀咕了一句。
云罗就忍不住瞪了他们两人一眼,却并未开口责备。
两人这才放松下来,知道秀并不怪他们。
而第二辆马车里的乳娘却是有些于心不忍,犹豫了半天,还是吩咐紫薇去给孙嬷嬷取一些消肿的药膏,给她揉揉脚掌。
没想到,向来嘴甜伶俐、得乳娘疼爱的紫薇一撅嘴闹起了脾气,就是不肯接那个药膏。
乳娘喊了她两次,她都不肯应下这个差事。
旁边的粉桃见状,生怕紫薇惹恼了老安人,一把抢过了药膏,对着乳娘露出羞怯的笑:“老安人,紫薇她就是心直口快,一会儿孙嬷嬷见到了紫薇说不定还要心里不痛快,反倒糟蹋了老安人的一番美意,不如让我去吧,我从前总是给我娘揉肩膀、祛风湿,懂这个的手法。”
粉桃真诚地道。
乳娘就点头同意了。
粉桃喊停了马车,哧溜一下出去。
车厢里就剩了乳娘和紫薇,到了这会儿,紫薇才觉得自己刚刚的言辞有些过火了,不禁难为情地对着乳娘请罪起来。
乳娘本就是宽厚的人,况且一直也没把自己当主子看待,把紫薇几个直当成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