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微闪,范老夫人就含笑拉了她的手,轻拍道:“你这丫头,怎么突然进了京城?是同谁一起进的京城?是来寻新央的那位许太太的吗?听说她家的姑奶奶刚去了,也就是前一段时间的事情……”
范老夫人说的许太太就是芸娘的母亲,新央知县太太。
云罗到京之后曾向唐韶打听过芸娘和许太太,唐韶说如今许太太母女就住在陈阁老府上,倒也没有同她说陈阁老夫人许氏已经过世的事情。她也就只派人去陈府给芸娘和许太太送了个口讯,还没有机会同许太太、芸娘碰面呢。
却不想在范老夫人这边得知了陈夫人许氏过世的消息。
脸上不由有了唏嘘之色。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不能陪同陈阁老白首偕老、享这夫贵子孝的生活,只能说这许氏也是个没福气的人。
她脸上这一番细微变化没逃过范老夫人的火眼金睛,便知道云罗压根就不清楚许氏过世的消息,那就意味着云罗进京根本就没和许太太母女没关系。
那云罗是为了什么进京?
范老夫人的目光顿时静谧起来,等着云罗的回答。
屋子里静悄悄的。
芍药等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云罗便把手从范老夫人的手掌中抽了出来,然后下炕又跪在了她脚边。
范老夫人的背脊慢慢的挺直,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如莲花般的女孩子。
“老夫人,蒙你怜爱,小女已经定了亲事,此次入京是准备明年完婚。”云罗低着头。听到屋子里只有她流水般动听的声音。
刚说完,就听见老夫人惊诧的声音:“什么?你定亲了?是京城里哪户人家?什么时候的事情?谁保的媒?”
一连串的问题,语速极快,可见老夫人的吃惊。
她弯腰伸手去扶云罗,云罗顿了顿,便握住老夫人的手站了起来,提到自己的婚事。不由脸色绯红道:“回老夫人的话。小女定的是京城唐大人家的公子。是今年夏天的事情,由钦差大臣齐大人保的媒。”
“京城唐大人?哪位唐大人?”范老夫人猛地抓住云罗的手,在那白嫩的手背上留下了指甲的红印子。
“是……唐归掩唐大人府上。”云罗的腮边一抹温柔的笑。
范老夫人的手一下子从她手上滑落。
云罗赶紧弯腰去扶她。轻柔地顺着她的背脊,一双妙目十分不解地望着她。
老夫人听到唐家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在她派人给范老夫人送了帖子之后,有思想准备老夫人会十分意外,可没想到这样的吃惊。甚至那不叫吃惊,而是……惊恐。
对。老夫人的眼底一瞬间流露的情绪叫“惊恐”,虽然很快就敛去,可还是让她抬头捕捉到了。
怎么回事?
云罗压下心底的吃惊,扶着老夫人慢慢地往后面的迎枕上靠。
半晌之后。才听到老夫人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青白的脸色也缓和过来,如初见面时的红润健康。瞧不出方才的半点异样。
云罗为老夫人重新续了一杯热茶,呈给老夫人呷了一口后放回了几上。
范老夫人眉头紧缩。似是极力回想着什么,后来突然坐直了身子,紧张地问她:“我记得这位唐归掩家的公子是个病秧子,常年被送到某座山上跟一位高人养生,你怎么会突然说给他们家?而且……唐大人如今贵为当朝首辅,他的夫人又是隆安郡主,当今圣上的堂姑姑,身世显赫,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怎么会选……中了你?”
老夫人震惊过后,立即恢复了思绪,顿时嗅出其中的不合常理之处。
唐韶的身份果真一直是保密的。云罗想到京城后听到的只言片语,迅速地下了判断。
“你确定是唐归掩大人府上?”范老夫人不放心地追问了一遍。
一双矍铄的眸子定定地缩着云罗,希望她说出一个“不”字。
偏偏云罗很肯定地再次点头。
范老夫人的身子似是受不住一般,歪在了迎枕上,脸上的失望怎么掩都掩不住。
老夫人的表情……好像很奇怪。
云罗这回看得十分真切,她确定老夫人听到她定亲给唐家时是显而易见的抗拒。
老夫人怎么会有这种表情?
难道……范家和唐家在政见上不同?
脑子里亮光一闪,有一道线飞快地闪过,她似乎抓到了某个关键。
那厢,老夫人的脑子转得更快,她低头沉吟着:“齐孝宗保的媒……我记得齐孝宗派去苏州当钦差了,他给你保的媒……应该是在苏州想到的吧……苏州,今年夏天,今年夏天他不是和苏州卫的唐指挥使在查外甥……前任苏州知府的案子吗?他怎么会突然想到给你和远在京城的唐家做媒?”范老夫人察觉出了不合理之处,抬头望着云罗,目露困惑。
云罗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把唐韶的身份告诉她。
不想范老夫人眼眶一缩,骤然道:“莫非,那位唐指挥使是?”
不得不佩服范老夫人的推演能力,短短几息,寥寥信息,她就想到唐韶是唐归掩儿子的可能性。
明明老夫人刚刚所言“唐归掩的儿子是个病秧子”,和健硕修长的唐韶风马牛不相及。
可她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想通了事情的关键。
能说姜还是老的辣吗?
云罗佩服地低头羞涩道:“是,老夫人所想不错。唐韶唐指挥使正是唐归掩大人的公子。”
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碰瓷声。
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