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韶从外院书房回来后什么都没说。
他不说,云罗也不问。
两个人照常搂在一起看书或者发呆。
倒是后来躺到了床上,唐韶摸着她的头发,冷不丁地道:“明日开始,你吃点中药调理下身子吧。”
让她调理身子?
是因为她晕过去了吗?
云罗不好意思地摇头:“不过是一时虚弱罢了,没事的,你不要大惊兄。”最重要的是,她怕吃中药的事情传到婆母耳朵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觑见云罗眼中一闪而逝的犹豫,他的心不禁一抽。
他轻轻地搂过她的脑袋,舒了一口气:“我娶你,是希望你开心,不是其他。”云罗因为这句话,眼睛一涩,耳边就听见唐韶的声音低而沉,如经年的老酒,醇厚而芳香,“这辈子,任何人都不能让你伤心,包括我。”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云罗心头百转千回。
再没有比这个更动听的情话了。
也再没有比唐韶更情真意切的人了。
在此时此刻,云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庆幸,庆幸自己坚持地与他走到了一起。
春天已到,还怕花不开吗?
云罗就像吃了蜜糖一般,顿时勇气百倍。
她把手轻轻地覆在唐韶坚实宽广的胸口,感受着指下流畅的线条,不由自主道:“拙山,我们生个孩子吧。”
那样动情的口吻,那样动听的话,久久没有迎来唐韶的答复。
她不由觉得奇怪,仰头想要去看他的表情,却被唐韶早一步搂住了肩膀塞在他的胳肢窝里。听到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声音:“好,听你的。”
然后就温柔地为她塞了塞被角,拥在怀中,呼吸渐长。
他……睡了吗?
意外的云罗不敢置信,抬头觑见坚毅的下巴已经低低垂落,露出安详的睡容——
他就这样睡着了?
在她暗示之后……
云罗说不清自己是羞恼多一些,还是诧异多一些。
房中之事。从来都是他主动热情。没想到,她难得这么露骨的暗示,他却反倒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是今天太累了。所以他觉得她“生孩子”的提议时机不对;还是他体恤自己身子虚弱,毕竟晕过去了?
应该是体恤她身子虚弱,要不然怎么会说让她明天开始吃中药。
肯定是这样……
想着想着,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然后,进入梦乡。
直到她的呼吸清浅幽长时。搂着她的唐韶突然睁开双眸,就着月光,那眸色异乎寻常的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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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时,唐韶已经走了。床上只有云罗一人。
云罗睁着眼睛眨巴了一会,才唤红缨过来服侍。
收拾妥当之后,云罗如往常般踩着点到了芳萋院。
王嬷嬷在院子里回禀。说夫人身子不济,今天就不用她请安了。
然后王嬷嬷就垂首贴耳地过来引云罗离开。
婆母……居然避而不见?
不是应该她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与婆母相处吗?
她还担心自己今天请安时又要遇上什么情况,正考虑要不要到时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就晕过去,以避锋芒。
却不想,婆母居然主动不要她请安。
这事情,怎么让她觉得如此怪异呢?
难道是因为唐韶?联想到昨天唐韶去外院和公公见面的事情,是不是公公和唐韶私下沟通过了……
不得而知。
但大家能够暂时回避,冷静一番,倒也未尝不是好事。以免婆母的气还没顺,看见她心头不顺,说些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嫌隙更大。
以退为进,也不失一个好方法。
念头闪过,云罗就着王嬷嬷的手,慢慢地往院子外走去。余光中,看到一个娉婷的身姿从正房出来,那人是?茯苓。
云罗停住了脚步,王嬷嬷一阵奇怪,往那边看去,微微变色。
迎着阳光,云罗朝茯苓微微眯起了眼,目光深邃幽深,茯苓却像是不惧她一般,与她平静对视,甚至连该有的行礼规矩都没有。
“茯苓,还不见过少夫人,杵在那边做什么。”感觉到两人隐隐的对峙,王嬷嬷立即沉了脸佯装呵斥,人却碎步跑到了廊下,去拉茯苓。
茯苓不情不愿地曲膝行礼,黑眸里却是闪动着傲气。
如此嚣张,惹得旁边的红缨准备抬步上前,云罗微微抬了抬手腕,红缨就低头退了回去。
她转过头,朝着廊下的王嬷嬷轻声道:“好好服侍母亲,若是有什么事,派人通知我一声。”
说完,看也没看茯苓一眼,就走了。
阳光下,穿着嫩黄色褙子的云罗身段窈窕,姿态婀娜,行走在青石路面上,如一副流动的画,让人赏心悦目。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得了少爷的心。
茯苓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手里的托盘,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地跳了出来。
“茯苓。”旁边的王嬷嬷看了心惊肉跳,不由低声提醒她,见她眉目间恢复了平和,王嬷嬷才凑近她的耳边低语道,“回屋去洗把脸再进去服侍夫人。”茯苓冲她感激地一笑,而后急匆匆地往后面走去。
王嬷嬷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少夫人,这个茯苓怎么会……”昨日唐韶把云罗打横着从芳萋院抱出来时,红缨惊鸿一瞥,好像在屋里看到了茯苓的脸孔,可当时云罗晕过去了,派人去请大夫、回落霞院收拾一系列的事情都需要她去做,她压根就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