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御史台,一声“中丞大人”的轻唤把温体仁惊醒了过来,他抬起头,注意力从桌上厚厚的卷宗中转移了出来。本来御史台不是一个非常忙碌的衙门,但是这几天由于贾诩跟随大军出征,锦衣卫的一干事宜就交到了他的手里,让他代管几日。
本来锦衣卫与御史台的权力就有交叉,温体仁对锦衣卫的事情也不是很陌生,所以这几日温体仁很是忙碌,不敢辜负皇上对他的信任。
来人是监察御史黄珏,他手中拿着一份奏折,恭敬地递给温体仁,道:“这是我们所有御史联名签署的一份奏章,请大人过目。”
温体仁疑惑地看了黄珏一眼,接过奏章,难道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这几天所有的情报都经过了他的手,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啊,但是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怎么会所有御史联名弹劾一位官员,而且这位官员一定是位高权重的官员。
否则,不会惹得所有御史联名弹劾才管用。这份奏章当然不会是别的事情,御史上奏章,那就是找茬儿的,而且这么多人肯一起弹劾,肯定是有了真凭实据。
温体仁缓缓地打开奏章,只见上面写道:“兹弹劾五官中郎将吕布飞扬跋扈、目无君上、殴打大臣、收受贿赂事,……”
温体仁“刷”地一下把奏章合了起来,随手扔在了桌上,闭上双眼,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头痛,你们他妈的真敢啊,虽然现在吕布不在洛阳,可他还是会回来的,你们就不怕挨揍吗?!
要是真把这家伙惹急了,把你们都“喀嚓”了都说不定。你们以为皇上不知道吗?但是他是太师的义兄,皇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皇上不是没说过他,那也只是消停几天,就又故态复萌了。
你们这样把事情捅到明面上。不是让皇上为难吗?温体仁睁开眼睛,和声道:“你去把所有御史都给我叫过来。”
“是,大人。”黄珏领命而去。
不多时,所有御史都集合到了房中,温体仁的房中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椅子,是以都站着,谁都没有坐到那几张空着的椅子中去。
温体仁看所有人都到齐了,也站起身来,清了清喉咙,其实他不清喉咙也没人说话。屋中一片寂静。温体仁此人是一个道德完人。即使再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他身上哪怕有一丁点儿的毛病。所以温体仁的威信向来很高。
温体仁的声音很温和,根本感觉不到是上级在跟下级说话,让人有一种春风拂面般的感觉。他开口道:“诸位可看到过皇宫中所养的御马?”
所有人同时点头,他们就在宫中上班。哪能没见过皇上的御马?这些御马不只是给皇上拉御辇,那些金枝玉叶也经常骑马出宫游玩。不只是他们,很多老百姓也见过。这些御马都甚为神骏,它们都是幽并凉三州刺史上贡来的宝马良驹。
温体仁道:“这些御马都是好马,喂养他们所耗费的金钱,每一匹都比你我的俸禄多得多,但是有一个忌讳,它们只要犯了,就会伦为盘中的一道美食。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温体仁不等他们开口,就继续道:“那就是它们都不能叫,只要叫出一声,就会迎来宰杀的命运。这份奏章,你们再好好斟酌斟酌。”说完。他就把那份弹劾吕布的奏章从桌上拿起来递给黄珏。然后道:“好了,散了吧。”
黄珏背上冷汗直冒,还斟酌什么呀,以后也别干活儿找骂了。真要是弹劾错了,连自己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天大的问题。得,还是回去品茶聊天来得安全。
没想到历史上著名的“马料论”没有被李林甫说出来,却是被温体仁在阴差阳错之下给说出来了。如果李林甫知道历史的话,一定会大骂温体仁盗了他的版权,可能奸臣都心有灵犀吧。现在李林甫在干什么呢?
洛阳城虽然刚经历了一场大灾,但是被冻死的人并不多,洛阳城里住的都是有些家底的,绝大部分都逃过了这次劫难,所以洛阳的夜晚很是繁华。但是刑部尚书李林甫的一间密室之中,却是一片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密室中有三人,李林甫坐在主位,客座上坐的赫然是吏部尚书王允,下首站着的是今天在温体仁训话时出现过的一名御史。
半晌,李林甫才开口道:“思德,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不要太着痕迹。这件事你办得不错,只是没想到温体仁这个家伙竟然演了这么一出,他可不是杨系的官员啊,他怎么会替那个跋扈的吕布说话?棋差一着,只能重新来过了。你先下去吧。”
那名御史走后,王允开口道:“想要扳倒杨伟不是这么容易的,他虽然不在,而且也把军权交了出来,可越是这样,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就越高。杨伟此人酒色财气样样均沾,却是无从下手,真是一个异数。
此人好酒,但千杯不醉。此人好色,却不làn_jiāo。别人送礼,他是从不推拒,却是皇上默许的。他一怒,能把皇帝踢下皇位,但却让现今的皇上坐了皇位。以后想要直接针对杨伟是不大可能的了,还是只能从他的这些亲人和属下身上下手,拔起萝卜带着泥,才能连消带打地搞臭杨伟这个家伙,让皇上对他生厌。”
李林甫点头道:“是呀,只要杨伟一日不倒,咱们就只能仰其鼻息而活,怎么这个家伙即使不在,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杨系的人脉非但没有萎缩,还在日渐膨胀,再不想想办法真的没有咱们的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