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不是在京城长大的,但程让的臭名声,她可都听烂了。比如每日和男人厮混,比如纨绔跋扈,比如从不参加女儿家的春阁聚会,都是事实啊!

“娘娘莫急。”程让缓缓道来:“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臣妾出生时,家父给臣妾算过一卦,说是臣妾八字不好,纯阴八字,克父克母克百姓,只有当做男孩养大,培养点阳刚之气出来,方能破解。”

苏嫔的眼睛睁大了,还有这等奇事?

“因此,臣妾是当做男孩养大的,在葵水来临之前,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京城的女孩们也都以为臣妾是个男孩,若臣妾还非要同她们一起玩耍,岂不是要被当做小淫贼给抓起来?”

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葵水”二字,在场的妇人们都十分不自在地脸红了,只觉得羞臊不已,暗自庆幸没有男人在场,也愈发觉得眼前这位北川王妃,与她们真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程让一副委屈模样:“所以,苏娘娘,您可冤枉臣妾了哟!不是臣妾不和京城贵女们玩,是臣妾以为自己是男儿身,谨守本分,不敢坏了各位黄花姑娘的名声呀!”

“而且,在臣妾明白是女儿身了之后,想和京城的姑娘们玩,可姑娘们都甚是嫌弃臣妾,认为臣妾依旧是那个浪荡子,一个个避瘟神一样地避着臣妾!不信您问问在座的各位娘娘们,当初是也不是?”

老皇帝的年轻妃子里,有几个大不了程让几岁,也都曾是京城有名的贵女,此刻程让这么一问,一个个忙把头低下去。

谁敢跟程让玩呢?还想不想嫁人了?

苏嫔见她们这番反应,脸色有些尴尬。

敢情程让牺牲还挺大?敢情这全京城的贵女,都该谢谢程让的疏远之恩、不败坏名声之恩?

“那……那你明白自己是女儿身之后,为何还要与那些纨绔子弟往来?”苏嫔不是好打发的,结巴了一下,又发出一问。

程让挺直腰杆,摇头晃脑:“孟子有云,不挟长,不挟贵,不挟兄弟而友。”

一众贵妇听得云里雾里:“孟子?这和孟子有什么关系?”

程让一笑:“我程让交朋友,交的就是一个纯字,我从不看朋友身份、地位、财富。我那几个弟兄,在你们眼里或许是纨绔子弟,但在我程让眼里,他们比全天下人都要有道义!这样的朋友,我程让是要交一辈子的!断然不可随意断绝往来。”

她双目奕奕,说出的这番话铿锵有力,可听在众贵妇耳朵里,那就是在强词夺理。

苏嫔提高了语调,双目圆瞪地质问道:“为了所谓道义,你连男女大防也不顾了吗?男女有别,自当避嫌,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不修女德也就罢了,如此不成体统,真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这是摆明着不放过自己了,程让无奈。

她也明白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都太出格,光凭一张嘴皮子,怎么都是洗不干净的。

她本想为了李越的面子,能忍一时是一时,可现在看来,这些贵妇不打算放过她,她又何必给她们好脸色?

不再有问必答,她干脆冷冷一笑,反客为主:“男女大防?我与我兄弟相交,发乎情,止乎礼,相处之时坦坦荡荡,你一个外人有何资格指手画脚!我倒是想问问苏嫔,你如此视道义为无物,又岂是可相交之人?”

苏嫔着急地张了一下嘴,想要反驳什么,但还未出声,就被程让的冷哼声打断。

“而且,我父亲从未这般指责过我有伤风化,我丈夫北川王也从不曾嫌弃我的过往。苏嫔您未必也管得太宽了点!您究竟是我亲爹?还是我丈夫北川王?又或者是当今圣上?要知道,即便是当今圣上,也从不曾斥责我半分!反而还允我婚姻自主,允我参加科举。我行事成不成体统,苏嫔,不是你一张嘴就能定夺的!”

满殿哗然!

众妃嫔心中皆道,这程让真是好一张利嘴,她身后的靠山也真是大,虽然她行事乖张,离经叛道,但谁又奈何得了她呢?

程让刚刚那一番话,直接帮苏嫔一次性得罪三人,其中还包括圣上……这苏嫔也是,既不是人家爹,又不是人家丈夫,还不是皇上,她在这儿指责程让有伤风化,越俎代庖得过分了点。

程让直视着苏嫔,雪光透进纸窗,映在了她那张冷肃的脸上,她目光锐利,犹似刀光剑影。

苏嫔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她没料到程让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强硬,她虽然只是个嫔,但好歹也算是皇帝的妃子,而程让,只是北川王的正妃。

可程让刚刚的那一番话,不再自称臣妾,也不再唤她为娘娘。她说,当今圣上都不曾斥责过她半分。可如今……她却蠢笨不自知地站出来斥责她……

苏嫔慌了,她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忽然明白了皇后为什么坐在那里看戏,也明白了为什么只有她这个外地进宫的妃子冒冒失失地站了出来。原来,这程让根本就不是个好拿捏的!

“是本宫失言了。北川王妃既然能得到圣上的认可,自然是无可挑剔的。都怪本宫耳根子软,听了些市井流言,说出这般不得体的话,让姐姐们看笑话了。还望北川王妃不要记恨。”

她身子隐隐发颤,挤出笑意,上牙打着下牙,惶恐地道着歉,尽量把话说得圆满。

程让明白,苏嫔怂了。

穷寇不追,她十分大度:“不知者不罪,您又何必道歉。”

三言两句就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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