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荒野,黑压压的一片,一路狂奔,视线里只能隐约看到地面上一点模糊的影子,压根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往远处看,也只能看到一些起起伏伏,模糊的轮廓,似乎是山,又似乎是树林,全部都黑魆魆的,分不清彼此。
正奔跑间,猛然望到前面横亘着一条漆黑如墨的狭长地带,那里面的黑色比之其他地方,似乎分外深一些,正中间的地方,甚至黑得发亮,有些反光。
见到这个状况,我连忙停下脚步,放慢速度,一点点向那条黑带子挪了过去,同时把手电筒拿了出来。
根据以前走夜路的经验,我知道,一般这种特别黑的地方,大多不是沟就是堑,不注意看的话,很容易一头栽进去。
面前这条黑暗地带,想必是一条用来灌溉的水沟,约莫两三米宽,中央似乎还有水光。
这点宽度,其实我用力跳的话,也可以直接跳过去,但是,我所担心的是,一般水沟两边的泥土都比较松,不小心的话,可能脚一滑就掉进去了,所以,安全起见,我还是准备用手电筒照一下亮。
手电筒原本已经没电了,但是,使用过这种干电池手电筒的人都知道,这种手电筒虽然没电了,但是你把它关掉一段时间,然后再打开,在刚打开的几分钟时间里,这玩意可以像人死时的回光返照一般,再亮那么一会儿,之后才会迅速灭掉。
我以前夏天的时候,经常拿着手电筒抓解根儿,对这手电筒的特性最是了解。
所以,当下我掏出手电筒来一照,果然很光亮,然后就看到面前是一条数米宽的水沟,大约一米来深,中央水光晃荡,两岸都是厚实茂密的狗尾草,夜风一吹,簌簌作响,一大片狗尾巴在那边招摇欢跳,似乎在和我打招呼一把。
手电筒只是起死还阳,估计亮不了多长时间,所以看清面前的情况之后,我退后两步,就想助跑跳到水沟对面去。
但是,也就在我往后一退的时候,突然之间后脖颈一阵冰凉酥痒,似乎有条蛇爬在上面一般。
我心里一沉,下意识定住了身形,因为我不确定身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对野生动物比较了解的人都知道,当你和它们相遇的时候,你越是冷静,它就越害怕、犹豫,而你越是乱动,它出于自保的本能,反而会立刻对你发动攻击。
我定住身形之后,发觉脖颈上的那冰凉酥痒的感觉消失了,似乎是那东西撤开了,然后这个时候,我缓缓转身,想要看看身后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侧后方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刘一手。”
“嗯?谁?”听到那声音,我立时一怔,心说莫非大半夜遇到熟人了不成?但是也不对劲啊,我现在可是在野地里,遇到人已经是稀奇,遇到熟人,那就更怪异了。
但是,如果不是熟人,叫我的人又是谁呢?
我疑惑之间,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一转头的瞬间,我却是差点和一张紫黑怪脸撞在了一起。
然后,也就在我看到那张脸的一刹那,我心中瞬间就本能地跳出来一个念头,不自觉暗叫着喊道:飞头降,飞头降,是飞头降!它叫我的名字了,我还应了,完蛋了,我要被勾魂了,我要被勾魂了!
这个时候,我不觉想起爷爷和我说过的话,飞头降叫人的名字,千万不能答应,一答应的话,魂魄就要被它勾走了,人也立刻就死了。
现在那飞头降叫了我的名字,我也已经回应了它,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是不是要被勾魂,是不是要死了?!
一时间,几乎是纯粹的心理反应,让我全身都是一阵冰寒,瞬间出了一层冷汗,然后我下意识地往前一看,正与那飞头降四目相对,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神瞬间就被那飞头降的两只血红色的眼睛牟住了,挪都挪不开,只能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它。
而它则是口中发出嘶嘶的沙哑声响,似乎在咀嚼着什么一般,也就那么看着我,似乎真的要勾我的魂魄。
我感觉意识越来越迷糊,恍恍惚惚的,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虫子,正在被它飞头降咬着,一点点往在嘴巴里面吞。
但是,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之间,胸口传来一阵暖流,瞬间让我清醒了不少,尔后我用尽所有的力气,猛然一声大叫,瞬间整个人醒了过来,然后再一看眼前,却已经是一片漆黑,该死的手电筒又熄灭了。
不过,饶是如此,我却是依旧可以看到黑暗之中,我面前不远的地方似乎是悬浮着一个西瓜般的圆球,然后那圆球上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正散发出微光。
我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东西肯定就是那飞头降了。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到达这里,也不知道它为什么没把我的魂魄勾走,或许就是因为那桃木铃的原因,桃木铃的纯阳气场保护了我,让我没有死掉,然后,这个时候我既然没有死掉,那我要做什么?
我当然要揍它!
操你娘!
当时我下意识地一声大吼,手里的手电筒当成锤头,猛然砸了出去,“嘭!”一声,正砸在那人头上。
“啊呀,苦啊,你怎么打我啊,”那人头被我砸得猛然滚掉在草层里,然后还沙哑着声音喊道:“快帮帮我,快帮帮我,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你快来看看我,你看看我,我要烂了--”
“草你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