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地这话乍听起来似乎并无甚可挑剔的,于律法上来说,也合乎逻辑,毕竟秋决的事儿就是由刑部负责的,既然弘晴质疑其中有蹊跷,按律法来说,自该由刑部再行复核,不过么,真要是按李光地说的办了去,那后头会发生些甚子可就不好说了的,不说杀人灭口,便是将原本掉了包的再掉回来,也足以令三爷等人抓瞎了去,这等用心自不可谓不阴险,偏生旁人纵使起了疑心,也不好在法理上驳倒其。
“晴儿以为如何啊?”
三爷身份尊崇,自然是不好跟李光地在大庭广众之下纠缠不清的,自也就不好直接回答李光地的提议,但却不妨碍三爷将麻烦往弘晴那儿推了去。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李大人此提议大有不妥,今,刑部涉案者众,须得避嫌,纵使要审,那也得经皇玛法圣裁方可,故,孩儿以为当先将所有死囚扣下,即刻进宫禀明了皇玛法,如此方可确保无虞!”
弘晴精明得很,又怎会瞧不破李光地的阴暗用心之所在,他可无甚顾忌可言,直截了当地便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嗯,吾儿所言甚是,那就这么定了也好。”
弘晴之所言本就是三爷之所想,只是这等话,三爷自己却是不好说出口来,而今有了弘晴的开炮,三爷自然是乐得从善如流的,也没去征询李光地与鹿坤鹏的意见,不容分说地便下了决断。
“王爷,您这
是乱命,请恕下官不敢苟同!”
三爷这话一出,李光地可就不免有些急了,只是他也一样颇有顾忌,并不愿当众与三爷起冲突,这便飞快地给鹿坤鹏使了个眼神,立马便见鹿坤鹏昂然而出,满脸愤概之色地反对道。
“嗯?”
李光地乃是文渊阁大学士,三爷不得不给其留面子,可对鹿坤鹏这等小角色,三爷却是没甚顾忌可言,一见其竟敢跳出来反对自己的决断,三爷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但并未发飙,而是冷冷地扫了鹿坤鹏一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鹿郎中,你是怎地与王爷说话的,安敢如此尊卑不分,还不退下!”
李光地要的便是鹿坤鹏起这么个头,道理么,自然也如同三爷通过弘晴的口说话一般,但并无就此牺牲鹿坤鹏之意,这一见三爷阴冷的眼神里有杀气在流淌,自不肯坐视鹿坤鹏就此被三爷拿下,这便从旁站了出来,假意地喝叱了鹿坤鹏一句道。
“喳!”
鹿坤鹏的本意也就只是为李光地打个掩护,真要是跟三爷硬干上了,不管有理没理,都断然没他的好果子吃,这一点,鹿坤鹏自不会不清楚,正因为此,李光地一发话,他立马就借坡下了驴,恭谨地应了一声,低着头便退到了一旁,愣是不给三爷再有发飙的机会。
“哼!”
鹿坤鹏这么一退下,三爷自也不好死揪住其不放,毕竟亲王阿哥的身份摆在那儿,跟
一区区五品小官计较个高低显然不是个事儿,尽自心中有气,也不好发作出来,只能是冷哼一声便做了罢论。
“王爷息怒,此际两造各持一词,实难在此际分辨个真伪,而今百姓麋集,却也不是办案之所在,依律,此案须得重审,小王爷既疑我刑部有蹊跷,那我刑部不插手也属当然之事,然,小王爷既是首告之人,王爷怕也在回避之列罢,与其都僵持在此,不若各退一步,就先将人犯都押往九门提督衙门可好?”
李光地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将这帮死囚交予三爷父子的,这一有了鹿坤鹏的打岔,他也就有了反对三爷提议的由头,这便一派出自公心状地反提议了一番。
“不妥,此案干系重大,若无圣意,任何人不得随意处置,左右此处离皇城并不算远,还请李大人随本贝勒一并去见了驾,一切听凭圣裁!”
李光地的提议也不能说不合适,不过么,内里依旧打着埋伏——真要是弘晴父子一离开,天晓得后头会发生何事,弘晴多精明的个人,又怎可能被李光地这等小算计糊弄了过去,也不等三爷开口,便已是毫不客气地顶了一句道。
“嗯,晴儿此言甚是,此处有本王在,自可保得无失,就烦劳李大人辛苦一趟,随吾儿一并去面圣也就是了。”
三爷此番可是磨刀霍霍要砍人的,自然不可能被李光地牵着鼻子走,毫不犹豫地便出言支
持了弘晴的意见,不容分说地便下了令。
“不必了!”
饶是李光地再油滑,被弘晴父子这么一逼迫,却也一样没了辙,沉吟了良久,愣是没能再找到甚推脱的借口,可要他就这么跟弘晴去面圣,却又心有不甘,正自绞尽脑汁急谋对策之际,冷不丁听得围观人群中一声威严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旋即便见刑场左侧的人群中一阵骚动,身材魁梧的德楞泰与刘铁成已是一左一右地护卫着一身便装的老爷子排众行了出来。
我勒个去的,老爷子果然就躲在一旁,哈,这回有乐子看了!
老爷子这么一昂然而出,无论是李光地还是三爷全都傻愣在了当场,唯有弘晴却是欣喜若狂,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紧赶着抢上了前去,恭敬万分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见礼道:“孙儿叩见皇玛法!”
“儿臣叩见皇阿玛!”
“老臣叩见陛下!”
“叩见陛下!”
……
弘晴这么一跪,三爷与李光地立马全都醒过了神来,忙不迭地各自上前大礼参拜不迭,于此同时,无论是王府侍卫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