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工部右侍郎巴郎普为一己之私,行排斥异己之事,其心叵测,其行也鄙,着即革职,流配雷州,望卿等引以为戒,莫失眹望,钦此!”
工部大堂上,秦无庸面无表情地站在文案后头,悠扬顿挫地将老爷子所定之旨意宣了一番。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这么一道古怪的旨意一下,工部大堂里跪满了一地的官员们之神情可就精彩了起来——悲催的巴郎普就不必说了,当即便脸色煞白地昏厥在地,孙东方等亲近弘晴一方的官员们是惊诧里透着些微的惶恐,而陈不思等靠拢弘历的官员们则是惊诧里透着侥幸的狂喜,至于弘晴与弘历这对冤家兄弟么,却全都是面无表情,谁也无法看透这小哥俩究竟在想些甚,当然了,不管众人心中作何感想,应有的接旨礼数却是万万不能少了去的。
“秦公公,皇玛法可还有甚旁的交待么?”
秦无庸宣完了旨之后,片刻都不想多留,领着手下一干人等转身便打算就此走了人,弘晴却是不干了,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晴贝勒明鉴,确不曾有,老奴还须得押解犯官巴郎普去刑部交差,就不多逗留了。”
弘晴有问,秦无庸自不敢不答,不过么,也就只是托辞一番罢了,旋即,也不给弘晴再次开口的机会,领着一干人等便已是走得没了影。
靠
,这就算完了,老爷子还真是偏心到了极点,太过分了罢!
望着秦无庸等人离去的背影,弘晴的面色虽淡定依旧,可眼神里却是有着把火在熊熊地燃烧着,没旁的,为了能一击必杀,弘晴此番可是费尽了心机,从一开始便布好了局,好不容易才将弘历这个大敌装进了套子里,眼瞅着胜利已是在望之际,却被老爷子来了个和稀泥,就算弘晴性子再如何沉稳,怒火中烧却也是难免之事了的。
“晴兄,时候不早了,今日之例会可还须得继续否?”
值此微妙时辰,弘晴不发话,一众官员们自是无人敢上前去打搅,只能是各怀心思地陪站在侧,倒是弘历却是放得开,潇洒地上前一步,语调平和地问了一句道。
这混账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嘿,走着瞧好了!
尽管弘历此际脸色淡然,并无一丝一毫的挑衅之神色,可其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却并未瞒过弘晴的双眼,一想到自个儿精心布下的好局就这么被老爷子蛮不讲理地破解了去,弘晴心火便不禁一突一突地狂涌不已,对弘历的恨意么,自是也就更深了几分。
“都散了,有事明日再议!”
尽管对弘历此时的撩拨有着不小的怒气,然则弘晴却并未表现出来,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吩咐了一声,便即一旋身,头也不回地向着自个儿的办公室行了去,一众官员们见状,自也不敢再多生
枝节,三三两两地各自散了开去,一场暴风骤雨的双龙孙之争至此便算是草草地告了个段落,至于胜败如何么,怕是谁也说不清楚,大体上也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晴儿,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人对工部之争的兴趣或许只停留在趣闻这么个层面上,可对于三爷来说,这却是天大的事儿,分秒都耽搁不得,这不,弘晴方才回到府上,就被三爷紧急召到了内院书房,不等弘晴尽了礼数,三爷已是劈头盖脸地便追问了起来。
“回父王的话,这事儿是这样的……”
此番之事全都是出自弘晴的谋划,早先不告知三爷,那是为了保密之需要,而今,事情都已算是过去了,再无甚保密之必要,弘晴自不会有甚隐瞒,这便将安排李双春当内应一事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原来如此,唔,皇阿玛处却又为何……”
三爷并不擅谋算,对弘晴所言的算路自是找不出甚不对之处,听听也就过去了,他真正关心的是老爷子拉偏架的态度究竟是何缘故,只是这话却是不好直接说出口来,三爷也就只能是吞吞吐吐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为何?天晓得是为何来着!
不说三爷疑惑万千,弘晴自己也在迷惑不已之中,没旁的,这等偏袒着实是太过了些,浑然就不是在观圣孙,而是专一在鼓励弘历造乱,真要这么整下去,工部还不得成了一团
的乱麻,这显然不像是老爷子这等圣明之君所应为之举措,问题是这等偏袒还真就出现了,正因为此,对于三爷的疑问么,弘晴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也就只能是无奈地闭紧了嘴。
“王爷明鉴,陛下乃圣明之君也,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姑且再看看也好。”
弘晴这么一闭紧嘴,书房里顿时便是一阵难耐的死寂,陈老夫子倒是无所谓,可李敏铨却是有些吃不住劲了,赶忙从旁开解了一句道。
“嗯……,夫子,您看这……”
李敏铨说的倒不是没道理,不过么,三爷显然对这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不甚满意,这便沉吟着将问题抛给了端坐不动的陈老夫子。
“天心莫测啊。”
陈老夫子并未明言,仅仅只是感慨了一句道。
“啊,这……”
三爷原本对陈老夫子可是抱着厚望的,指望的便是陈老夫子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此际一听陈老夫子这般说法,心不由地便是一乱。
“王爷无须过虑,陛下此举当是平衡朝局之手段耳,王爷只须小心应付了去,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