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是你!”动情颤抖的声音在微冷的夜风中幽幽传来,夹杂着轻轻的呜咽。
叶辰风站在原地,背负古剑的身子微微一顿,缓缓回过头。
“是我。”他平静看着眼前激动不能自已的女子,舒心一笑:“许久未见了。”
曾经的少女如今已嫁做人妇,长盘髻,容貌依旧,只是青春已不复当年。
他仍记得,多年前少女哭泣时,他习惯为她拭去眼泪,而今重逢见她落泪,他只能看着。
女子伸出白净的手,摊开,只有一张白纸:“你多年所查你师妹的那段往事,我只得知一点线索。”
原来沈前辈所说的,这里有自己所想知道的东西,就是这样么?叶辰风想道,风儿扑面而来,竟有了些许冷意。
“何必如此呢,你们都做出了选择,即便没有退路,也不该后悔的罢。”他望着彼岸湖黑洞洞的湖面,涩声道。
“她怎会离开你……如若当初我早知道雪痕会放开你,我绝不会——”女子泣不成声,十指笼住小脸,更多的眼泪却从指缝流出,面前的男子是曾经所爱之人,是那些年护他们爱他们的人,是信誓旦旦要一起走下去的人,可他现在身边空无一伴,陪其左右的依然只有冰冷无情的剑。
如今寻常妇女着装的她,也许很少人能认出了,但城内之人一定会晓得一个数年前名动中州的称号,凤凰女。
“她怎会离开你?她不是说陪你走一辈子么!!”女子断断续续哭泣,颤抖摇曳,似风雨中凄苦娇弱的小草,也许下一秒的沉重便可能被摧灭。
“你知道的,我走出剑堂时便是在这彼岸湖畔,我们几人相遇相知。”叶辰风十指合拢,望着江面道:“曾相信感情,以为它比少时的星空更触手可及,我以为走出剑堂的不再是只会做梦的孩子,深信气盛年轻自己就是无所不能。而师父与我都以为,背后担负的这把东西是用于守护。”
“可你们一个个离开,仿佛在一次次摧毁曾经令我骄傲过的信仰和梦,可我依旧放心不下它。”叶辰风从身后抽出古剑,抚摸它,如凝视多年亲爱的女子一般,深深吸了口气:“这些年来是它陪着我,南疆北夷,古川原野,生死边缘数次徘徊。好好过下去,我走了……小凤凰。”
叶辰风几乎用尽全身气力,说出这个小名去告别,挺起胸膛沉稳没入夜色的黑暗。而身后的女子意志恍惚,又哭又笑,似痴若狂。
小凤凰,也只有那个男子有资格喊出这个小名,即便现在名满中州的丈夫也没有资格,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小小的甜蜜。
时间改变了他们的模样,一度让她甜蜜的小名用于告别,她明白他,这一别也许就是一世。
磐石无转移,蒲柳韧如丝。
他的心没有变,变的是他们!
她无力蹲在原地,哭泣着几近昏厥。
夜风吹来又吹去,不知过了多久,女子重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失魂落魄摇摇晃晃离去,路过她身旁的人们以为甚至怀疑这只是世上的一具走肉行尸。
她离去后,叶辰风又从一个角落行出,望着湖面怔怔不语。
“对不起,我无意间听到。”媚娘竟缓缓从他身后走出,低声道了歉。
“……没事。”
“后悔了,就会想再重新选择一遍,不甘心,就会想把那个人重新爱过一遍,世间女子皆是如此。你这般将她所有的希冀打入谷底,伤了她,亦痛了你。”媚娘看着他道。叶辰风没有与她对视:“人行一世并非所有选择都可以后悔,对己对人,每个承诺对世间之人而言都是沉重,我可以辜负自己,她亦可以辜负我,但唯一不能辜负的便是那个陪她走过这么多年的他。”
媚娘摇头否决他:“同为女子,我看得出她不会那么容易死心。也许……她会一直等下去。”
“是她当初在我还未完全爱上她时离开,当初我仅能做的只是祝福。她的伤,总有她的夫君帮她治愈。也可能,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她回忆里可有可无之人。很多事情在时间面前都是那般苍白无力,即便当年觉着印象深刻,多年之后也不过只剩下影子残留。”
叶辰风不想与媚娘在此事周旋讨论,说道:“明日打听楚氏,便着手寻那测命盘罢。”
媚娘嗯一声,不知为何,呆在这个认识不过数十日的男子身旁,见过刚才那一幕,曾经让她久久不能释怀的名字在她脑海逐渐变得很模糊。
两人出奇地一致沉默,吹了一阵子的风,便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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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落之地,部落宫殿。
经过几日修养,凌蝎与紫烈伤已痊愈。
青儿告诉凌蝎他身世可能来自魔界时,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身世对他并非很重要,他心底唯一承认的娘亲只有媚娘。那个在天寒地冻的季节为他穿线织衣、嘘寒问暖的女人才是他娘亲,那个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为他暗地里落泪了不知多少次的女人才是他娘亲。
紫烈也晓得凌蝎的想法与性子,所以也一直没有找凌蝎谈论那个问题。
今日对凌蝎六人来说,是个兴奋而特别的日子,因为方才女族长告知有了让他们回去的法子。
得知这个消息,几人便火急火燎地来到部落宫殿议事的地方,同行的还有娜扎。
女族长正襟危坐在大殿的族长座位上,面色十分疲惫。
了空耐不住激动,问道:“请问,敢问族长,有途径令我等回家的消息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