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细雨不留余力地挥洒向连绵不绝的明月谷山脉,林木枯槁,一眼望去,疏疏落落的叶子像是断线无力的风筝,身不由己被冷风纷飞,继而还要忍受雨水的拍击。
明月谷脉门气运独特,气候更是变化多端,与外界迥然不同,不可以常识量度。
脚下的路变得泥泞,倘若是一时的雨,如此雨势,却是不会改变道路的模样,但这场雨已持续一天。
凌蝎回到明月谷,便想着要进入明月谷山脉深处,但因天气、人情等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一拖就是到了现在。所谓人情,并不非指在山谷中,凌蝎与妖族相处融洽之类的说法,事实上,绝大多数妖族眼里,他不回来,还眼不见心为净呢。
但譬如二娘美姬以及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她的孩子,甚至是交情不算太深的钢牙,他们来访,表示关心,总不能拒之门外就是了。
经历过起起伏伏,再回头走过以前熟悉的路途,心头的异样是在所难免的,并且不足为外人道。魂印缺失的童年,凌蝎走过这条野草丛生的小径无数次,一个原因是打柴炼体,另一个原因说来心酸,妖族排斥他,未开智的野生动物倒成了他颇为亲近的存在。
曾在哪处裂痕的石头旁休息,何日因灵魂痛楚作赶不回家而寻求在夜间栖宿的灌木丛,一幕幕记忆像是湖边泛黄倒影,不可触及却动人心扉。
“这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变呐。”
他神情轻松了几分,昔日憨厚结舌的少年,仿佛又重新活回此身一般。随手折下一根草穗子,皓齿轻咬,微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笑容却越浓厚了。
凌蝎望着雨中黄昏,暮色四合的山川仿佛都在为他见证,那脸上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和坚定。
明月谷山脉深处,无论深浅,禁区或是大道,暗蓝色的光芒浮浮沉沉,诡异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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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神山。
白雪皑皑,两个渺小的身影由小渐大,男子身材欣长,却着一道墨黑斗篷,女子头戴毡帽,毛茸茸的煞是可爱。
行处无声,身后仍不免留下深浅不一的足迹。
“轩辕皇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厚的雪呢!好美呐。”
“有何稀奇的,与盐巴无异,没趣味得紧。”
“哼,你这人偏就不懂得意思,你顺顺我的意不行么!”女子想必是恨得咬牙,跳脚就是一通乱掐。
“是是是,我的楚大小姐,最美了。人间仙境啊~”
轩辕皇邪拨开头上的兜帽,邪魅的面庞浮起一抹笑容,口气夸张至极。
“你去死。”楚惜彤呶着嘴角,抱胸狠狠瞪了一眼男子,然后加快度前进。
“喂,你等等啊。”
轩辕皇邪伸出去的右手僵硬在半空,摇摇头,叹一口气便追了上去。
进入城中,楚惜彤还感受不到什么,但轩辕皇邪眉头却是皱得越来越深了。
按理说,群英大会,高人云集,即便是修为较浅的散修,或是八卦的凡俗武夫,也争来一睹此番空前盛况。
可为什么,雪城内这般人影寥落,即便偶尔有经过的人,也打着怀疑警戒的目光,好像自己是什么怪物一般。好罢,虽然承认自己是有些怪异……
“我们是不是来晚了,大会已经比试结束了?”楚惜彤也开始有点不解,打量一下四周,提出心中的疑问,尽管轩辕皇邪是和自己一块过来的,想来也不会多知道些什么。
但人们不就是这样吗?这就是人们的通病,很多时候,很多人,当不相信自己的时候,总感觉旁人的想法比自己高明,也不去思考是否合理。楚惜彤的思想很简单,想不透的事情,丢给身边的男人就对了。
“不会的,我们出你家门不过几天,哪会那么快结束。如若真的快结束,肯定会有消息传出来的,我们一路过来,你可曾听到?”轩辕皇邪见楚惜彤还是无法接受这套说辞,便继续道:“你以为宁浩天、蓝逸飞,以及那些刚出世的古派弟子,真是等闲之辈吗,如果大会真结束,那举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必定有他们对战的结果传出。”
“所以,你意思是,大会尚未真正开始?”
轩辕皇邪点点头,既无奈也有不解:“只能这般解释,但至于为何雪城大白天如此冷清,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楚惜彤样子有些担忧,同时还夹杂着复杂意味的泄气:“爹爹他们肯定也在附近,我想确认他们安然无恙,可又怕找到他们被骂,
以他们的修为以及你们中州楚氏的名号,楚氏的家主还怕被谁威胁?轩辕皇邪想翻白眼,但考虑到之前已将她惹得够呛,现在还是老实安慰她一番才是。
想到这,轩辕皇邪径直道:“楚叔叔修为盖世,怎会有危险呢,你莫不是想太多了。你若想知晓,我抓来一个人,你问问便是。”
正说着话,忽然黑影提闪而至。
轩辕皇邪和楚惜彤对视一眼,却都不说话儿了。
黑影缓缓抬头:“少主,门主如今重伤在身,请少主为我宗派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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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神、荒兽、神器……”
凌蝎打着火把,摇摆的火光照耀着面前的石壁,越看心头越惊,石壁上一笔一画古朴至极,出自谁人之手尚且不论,但其中的迷雾越引人着迷。
幼年时,他也不只一次来到过此地,此间壁画也当然是不只一次见过。但那时魂印不全,心智尚未通透,也不会说特别在意。
如今修为深厚了些,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