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青木真人那声大喊,蓄势待就要与玄阳真人拼命一战的苏凝师太倏忽间停手,化作刀刃的片片叶子也是纷纷扬扬,在空中繁杂成网,顷刻间便已是满地落叶。
“师兄,你真气流畅了许多。”聂无痕主座赶忙为掌门运气疗伤,可手指刚捏上青木的手腕,便感觉到不对劲。
苏凝师太也顾不得与玄阳真人僵持,冷冷瞪了眼对方,便从他面前快步而过,而此时青木真人已经被聂无痕扶起来,只留下方才因跌落擦出的一些痕迹,当然也包括鲜血。
连忙为青木检查身体,苏凝师太神色惊喜,蓦然出现难以置信的表情。
“师兄,你堵塞的经脉,被强力冲击,意外竟是通顺了。”苏凝道:“看来阴差阳错,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坏的。”
嬛绫师太闻言,冷笑不已。
想来是方才心切没有想到,见嬛绫这么一出反常表现,心境稳定,细心思索,再联系青木真人一言不的模样,豁然开朗,神情也愈精彩。
青木,从玄阳心甘情愿执掌夕云刑罚开始,便从未想向谁人讨要过什么公道。你永远欠我一个人情,百多年前是如此,今日也一样。
凉亭内,玄阳真人迎风站立,嘴角溢血,刚才以雄浑法气强行为青木真人冲击却是留下不少后遗症。
“倘若你我位置颠换,逸飞置换成宁师侄,今日会是怎样的局面,铸成大错的又会是谁人?”
他转头朝互相扶持的几位师兄师妹看了眼,便头也不回走掉,以前是招待礼数极尽周到,今日丝毫表面功夫也不愿做。
……
夜半人静,玄阳照例处理完日常事务,才搁笔停住,也时常因为太晚而歇息在殿堂后的偏室中,今夜他却是心烦意乱,想下山走走。
“师兄,处理好了罢?”
玄阳皱眉,略微转头视去,只见已是上百多岁年龄仍容颜娇媚的嬛绫师太,正从殿堂外的一端走廊行来。
据门下弟子回报,傍晚时分青木等人久候而不见自己本人,便已自行离去,看来这位嬛绫师妹是单独留到最后。
“师妹还不回妙音峰,便也不担心主峰事务么?”
白日的愤懑散去,心里便只剩少许烦躁,脾气再怎样大也不能对着眼前人。毕竟是师门,而各自成为主座之后,百年匆匆,实际上也见不着少次面。
年轻时,倒是时不时能见到,师门切磋、山下历练等等。
当年哪怕是行万里路,可再多纠纷又何曾像爱徒陷入这般艰难境地,一把剑几壶酒,快意恩仇,生死由命。
岁月轮转,许多事情变化实在过快,尤其是此大争之世,神迹古派争相出世,黑暗中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苍茫人间,意图借缘崛起。
令弟子一番山下砥砺,神器傍身,又何尝不是自己这个做师父的一片苦心和期盼,结果变成这样诚不是他心所愿。
“我妙音峰只注重修行,加上宗门地位不足,大权旁落,哪里像师兄需要操心这操心那的。”
“同属师门,有什么大权说来。”
想得远了,玄阳收回目光,迈步向台阶而去,彻夜通明的殿堂烛光本将他照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随着他缓步离开,影子渐渐模糊,直至被暗夜吞并。
“逸飞师侄的事情,你怎么想?”
“怎么想?”玄阳走着,呢喃重复一句身边人的言语,不为人知轻叹,道:“夕云掌门已经决定的,我怎么想是重要的么?”
“白日里你说出那种话,太不像现在的你了?”嬛绫师太与他并肩行下台阶,道:“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久远前的许多事情,如果是年轻的玄阳师兄,说出那些话倒是不足为奇……指桑骂槐?玄阳师兄是为逸飞师侄不甘罢,自己认命不说,却为师侄做到这种地步,师兄果然是对逸飞师侄关心备至。”
玄阳没有答话,绝天峰广场已在眼前,再转一些路就能到目的地,原本今夜他是打算下山走走的,被嬛绫这么一打断,那点心思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其实青木师兄这些年也是尽心尽力,丝毫不敢怠慢,他坐上掌门之位在大多数人眼里,实至名归。”嬛绫师太也不因玄阳的沉默而感到恼怒,仍是想说就说,没落下一句。
“我知晓,夕云这些年蒸蒸日上,人才辈出,起初扪心自问,确实难保谁人比他做得好。”玄阳总算是回应了一下:“某些层面。”
嬛绫师太微微一笑,道:“若不是当年某人将我吓得太惨,兴许我都要力劝师父他们为你投一票。”
玄阳真人摇头一笑。
身子蓦然僵硬,心绪也似乎堵了一瞬,广场上夜风习习,场外林木沙沙,他随即像是想至何处,
犹记得芳华年少,擂台少年少女面容灿烂而轮廓不清,有白衣少年被重重包围,孤立无援,只是少年全然无惧意,执剑凛立,笑容冷鸷,目光扫过,无不是人人自危。
一个灵秀少女同样浑身一抖,原本站在众人身后,因此对少年的包围圈露出小小缺口,被这么一吓,又看看众人眼神,抿嘴悄悄上前,将残缺补全。
事后听说妙音峰某某师妹被擂台一战吓到,几天不敢出门,一度成为宗门笑柄。
“当初青木不还是带着你们,将我打倒了。”玄阳笑言,继续前行。
闻言,嬛绫师太美眸睁大,再看脚步没有一丝停留的玄阳,其背影孤立,停顿也不知想着什么,又追了上去。
玉手中拂尘摇摆不定,嬛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