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多事,许多人,凌蝎很少能确信,甚至连自己,他都难以相信,走到如今的地步,不光是个人性格,还有太多的原因纠缠着他,步步入劫。
你敢相信吗?你曾经许诺过的事,或是他人的承诺,有多少可曾实现?亲密无间,也许日后与萍水之缘也没什么区别。
正是烟雨飘摇,雨水如天穹断线的珠子,纷撒向苍茫的人间。于丛云谷,不过是一个寻常的雷雨天气。
周遭林木歪扭,风势太大,直是将其刮弯了腰,夹杂着的雨水将叶子拍打得霹雳啪啦。
在这种时候,撑伞确实是没什么用处,也因此凌蝎并未拿出来。一袭黑色衣裳融进周边暗黑的环境,活脱脱一个诡秘的鬼灵。
“请问村中有借宿的酒馆吗?!”
风雨中有女声传来,许是雨势太大,能听出她有刻意拔高声音。凌蝎听着却是不敢确信,只得接近过去。
女子紫衣加身,清丽的面庞被雨水反复冲刷,乌黑的秀自然是全部淋湿,模样何其狼狈。在她面前,身子还算健朗的老人摇摇头,说了句没有。
也不知是纠结还是什么原因,她沉默不消一刻,皱皱眉便是抱拳致谢,打算离开。
“姑娘且慢,你一个人族女子,雨夜独行恐怕有危险,丛云谷内不过是穷乡僻壤,自然没什么借宿的店家,你若不嫌弃,可到老朽家中住一晚。家中不过我和老太婆两人,倒是有空闲的床位和房间。”
“那便多谢—”
“慢着。”
黎姿怡心中稍惊,这一声来得太突然,是谁人悄无声息接近过来的,自己竟毫无觉,此人修为着实是不可测。疑惑归疑惑,她还是不得不转身过去查看。
“是你?!”
“是我。”凌蝎回应道。
黎姿怡眼中困惑,看着凌蝎浑身湿透地站在她面前,又有一种不真切感。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神州浩土的东荒,她也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男人出现在魔界究竟是为何。
只是……长披肩,一身黑衣,尤其那双越幽蓝的瞳孔。男子的形象倒映在黎姿怡的眼里,不觉多了几分诡异。
简直跟恶鬼没什么区别,她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很快就被凌蝎打断了。
“你不是跟紫烈在一起吗?他和娜扎姑娘怎么不在这里。”
黎姿怡靠近他一点,确认了凌蝎本人无误,才道:“个中缘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得清的。”
凌蝎嗯一声,却道:“你一个人出来,却是不带一点心眼儿,你孤身一个女子,如何能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深信他人,他们与你可不是同族亲友。”
“我—”黎姿怡想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做,近段时间连续奔波,她确实是累了,也承认是见眼前的老人慈眉善目的模样而相信于他。
“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年轻人,这里穷苦困顿,可没什么让人觊觎的,当然,老朽也兴不起害人的心思,你与这姑娘一块儿来罢。”
老人其实心里是有些郁闷的,凌蝎说的毫不客气,放在谁心里也不舒服,但他年岁已久,对人心防备已是再熟悉不过。因此郁闷些会儿便也就过去了,打算帮这姑娘到底,捎带让凌蝎住宿一晚只是顺便。
村中大多是木屋居所,而道路也是弯弯曲曲的小路,许是村中魔族没有心思耗费在认为多余的地方上,这些小路许多部分已经损坏,碎石尖锐的部分被雨水冲刷凸显出来,走在上面极不舒服。
泥土的气息在雨天最为浓重,再加上几坨魔兽粪便的气味,对爱干净的普通女子而言极为致命。黎姿怡并不是普通女子,只是心里有点难受罢了,她反而转头过去看凌蝎,反倒像是担心他吃不消一样。
再深重的苦难,再脏脏的环境,凌蝎都经历过了,这点又怎么可能被他放在眼里呢?
“当时我和娜扎离开得早,你后面没事罢?”
凌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情,正打算回一句,前面带路的老人说话了:“到了。”
接下来便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魔族老人让家中老妪清扫出唯一的房间,凌蝎换上干净的衣裳后便自觉待在大厅中,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好,至于房间当然是让给黎姿怡了。
雨夜空气清凉,不多久两老口子都入睡,黎姿怡房间也灭了灯。
凌蝎打开屋门,桌上的烛火便被一下子吹灭了,觉得没什么必要去重新点燃,他便只回到原地静静思索在这魔界的计划。
今日的见识,让他有点难以理解,魔族人族竟能相处这般融洽了么?方才他与黎姿怡进村的时候,稀稀疏疏露出几个头,那表情的警惕意味倒是还蛮重的,可这老人偏就又这般好心……
也不知现在娘亲、姑姑、小青、白兰月月他们如何了,蓝逸飞在混元门估计是不好过,只希望玄阳真人能做些什么。许久之前的事情或是最近生的,都在凌蝎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我睡不着”
凌蝎偏过头,却见黎姿怡一袭白衣走下木梯,一步步来到他面前,独自拉开椅子,坐下。
凌蝎欲言又止。
“是我自己离开的。”黎姿怡给自己倒了一碗凉水,轻啜一口,仿佛洞悉凌蝎的想法一般,道:“他身为血殿大皇子,自然有众多考虑之事,怎么可能全身心帮助我们。”
女子心中有点凉意,苦笑道:“他尽力的,可我却不得不离开,我放不下部族。即便有风婆婆在,可是,我答应过我的族民,要带领他们。我黎姿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