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蝎径直叫上了空走到离悬崖的空地稍远的小草丛,也不去理会邪月两人的动向。
两人脚步轻轻,却还是分明在碎石遍布的土地上踏出轻微可闻的声响。
草丛周围十分幽暗,凌蝎停下,自始自终没有转身的意向,仿佛完完全全与这片阴暗融为一体。
了空望向紫烈与邪月所在的方向,有点担心道:“凌兄弟,你……”
像是做了反复思虑,凌蝎终究轻声打断了空:“了空大哥,我晓得,若是不说个清楚,你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放心不下的罢。”
了空怕凌蝎以为自己是怀疑他什么,于是急忙便道:“凌兄弟,你不必勉强,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了空大哥,你不必着急。我没有什么意思”凌蝎道:“你真心待我,这些事本该早与你说了便是,只是我当初有些放不开。
了空静静站在他背后,在此刻能做的只是为他空出一片宁静。
凌蝎转过步子,仿佛又回到了明月谷的时光,那一段不愿重提的记忆,他嘴角抹过一丝苦涩。
可以么?那些印象深刻,青藤古蔓一般缠绕心间的过往,我们从模糊的幼稚走出,心酸的经历和那些有意无意给过我们伤害的人又是否可以满不在乎地一带而过?
我们都是在岁月中不断奔跑喘息的人儿,满心疲惫时,驻足安静下来看看自己曾经的伤疤,又有谁能真正释怀那些不见眼泪的悲伤和不见血肉的折磨呢?
“过去十几年,我一直便是这般迷迷糊糊过来,很多事情都不曾明白,或许有时候也甘于那样平庸愚笨,当时只想,只要娘亲和姑姑能好,那便无所谓了。”
“没有憎恨过,即便是他们一直视我如怪物,打我骂我,却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憎恨。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可悲被父母遗弃的孩子,然后被妖怪养大成人的孩子罢了……”
回忆起那个愚钝却倔强的少年,那些冰冷的眼神宛如刀剑,一刀一刀凌迟一颗满是伤痕的心。
凌蝎苦笑一声,平淡道来。
从未说痛,总默默承受,直至无意间听到自己是被娘亲捡来,才开始真正考虑一些事情。自小魂印不全,为了娘亲和姑姑出离明月谷,以为要安静死去……
一念执着,对狐妖素风许下承诺。
凌蝎都一一说来,呢喃着那些心底的往事。
晚风正好,一盘明月缓缓移动,空气中有青草的气息,这片黑暗的草丛终究被月光蔓延倾洒,照亮。
眼前凌蝎的背影与当初爹娘离世时无依无靠的自己几乎重叠,了空袖中乾坤珠金光大放,眼里除了对凌蝎关切之外,亦多出一丝怒意。
紫烈铮然站在原地,望向凌蝎所在的方向,如钢铁浇筑的下巴绷得很紧,不知想什么。
小次山山顶豁然出世的青冥剑此时又凭空出现在邪月手中,终究是被他得到了。邪月耳骨动了动,似在倾听什么的谈话一般,不知觉握紧了手中的剑,紫芒灿烂。
紫烈把目光转到这边,邪月亦抬起头来,两人对视着,然后轻轻别过。
再次回到方才四人聚在一起的悬崖边上时,了空表情冷冷,顾自祭出乾坤珠,灿烂异常的金光中又夹杂戾气的红芒。
他背对着三人,声音低沉而沙哑。
“此事就此打住,回去罢。”
随后招呼凌蝎上去,飞回洞中。
小次山山顶。
古老的殿城还是无声屹立在原地,连同神秘的白玉墓碑,像是在向人们透露什么信息。
周边,森林古树叶子落满地面,被当日混乱中蹂躏践踏不成样子的荒草野花,还未完全恢复过来,呈现出萎靡不振的景象,一片狼藉。
媚娘单手附上殿城的石柱表面,明媚的阳光轻轻松松照耀在她肩上,她本该感到温暖,心底却呼啦一片,溃不成军。
她眼眶仍微微发红,显然刚才是落过泪了。
数天之前的一幕幕又清晰浮过眼前,火麒麟冲过来,凌蝎一把推开自己等人,后来又被朱厌那蛮荒怪物贯穿胸口。如果自己不让他出来看这热闹,淌这趟浑水,若是自己不由分说拉他回明月谷,那蝎儿也不会遭遇此等横祸
想到这些,媚娘悔恨交加,泪珠儿又忍不住要垂落。
“你不要太过担忧,你孩子会没事的,沈前辈说过会帮你的。”
媚娘没有回头,或者说没了那气力,她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神迹古墓一事到此时,已经算是完全完结了,没有任何一人,任何一门派从中得益,当初传的沸沸扬扬的异宝,亦同那几个少年的消失而难寻踪迹。
剩下的白玉墓碑和城堡自是不会引起人们的兴趣,倒是紫烈出现时产生的巨大漩涡让他们更为好奇,但近日来,那巨大漩涡却越来越淡,没了当初的壮观,单单留下一个云层重重叠叠几乎看不出的漩涡轮廓。
可想而知,各门各派的众人也纷纷离开了小次山,或是回到汾阳小镇,又或是回到各自的来处。
汾阳镇靠近小次山,这一带又恢复了往日的井然有序,对汾阳镇原住镇民来说倒是极好,三族之人掺杂太多则乱,习惯淡泊度日的他们,这才是他们的生活。
徘徊于小次山汾阳镇的,只有几人没离开,其中包括沈半仙和小玲爷女二人,然后还有一个是心系孩儿的媚娘。
剩下一个便是在来福客栈阻挠过媚娘的叶辰风,和媚娘一样,他也整日上小次山山顶,却只是在漩涡轮廓的云层下徘徊,时不时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