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缓慢而清楚地说:“我离开沼泽已经半年了。从沼泽到诺伯城,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中间也乘过马车。”他伸出手臂,挽起袖子,露出绘在手臂上的魔法阵,“这是莉莉给我布的阵,大神官级别以下的人都不可能识出我的亡灵身份。所以。一路上,我都很安全。”
薇妮用手指划过他手上黑色的魔法阵,说:“维克多,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对付你,即使是教皇,也不可以。我已经拿到了永恒之石,莉莉以前说过,有了永恒之石,她就可以替你制作一具永恒的身体。”
维克多疑惑:“永恒之石?永恒之石失传已久,连历代教皇也没能找回。你是怎么拿到的?”
薇妮说:“永恒之石用来存放着血腥玛丽的灵魂,我杀了血腥玛丽。”
维克多过了好久才说,既心痛又无奈:“怎么还像以前一样不计后果地去去冒险。”
薇妮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把永恒之石寄存在一个朋友那里。我们先回沼泽,然后我再去他那里把宝石取回来。”
维克多否认了她的想法,说:“莉莉说过,选择放置在永恒之石里的灵魂永远不能后悔,灵魂只能在安放永恒之石的介质里活动。我不想把自己永远困在别人的身体里,那种ròu_tǐ和灵魂互相排斥的痛苦,没有体会过的人,永远无法理解。”
薇妮轻声说:“对不起。”
维克多说:“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伊芙。我已经死了,这就是我的命运。虽然很难接受,但是死亡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无法避免。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对我来说。什么都不能比自由更重要,就算是生存也不行。”
那时她在勃伦伯爵的地堡里,刚通过了第一轮试炼。
勃伦伯爵对她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他夸她是他“最喜欢的孩子”,给她安排了最舒适的房间。最好的食物,最合身的衣裳。还有最听话温顺的侍者。
“只要你听话,我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生活。”勃伦伯爵诱哄说。
“其他人的生命对你来说都是草芥,从来没有过人在乎你,所以你也不用在乎任何人。对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她自己过得舒服。”勃伦伯爵这么对她说。
其实,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听从勃伦伯爵的话,完成他的期望,然后她就可以过得衣食无忧。
是维克多告诉她:如果失去行为和思想的自主权,那么她将会堕落成供人趋势的奴隶,和那些为了获得一口食物而卖力表演的宠物没有任何区别。
她的天赋是创世神赐予她的最重要的礼物,这份珍贵的礼物不该用来换取眼前的小利,而是该用来为自己争取自由。有了自由,她可以用任何自己喜欢的方式赚取金钱,享受生活,而不是把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
薇妮的心里有着不详的预感。她不敢去面对,想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最后还是问了出来:“那么,你──”
维克多说:“伊芙,或者说,薇洛妮卡,你终于长大了。你该去选择你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我已经在沼泽困了那么久,我也想要我的自由。这次出来,我想四处走走看看,看看帝国如今变成了什么样。”
薇妮的声音里带着恳求:“维克多──”
维克多坚决地说:“即使是你,也不能阻碍我对自由的渴望。我从小就困在勃伦地堡里,我不想再将自己永远禁锢再任何一个地方。”
“我明白了,”薇妮轻声说,“那么,你会待到宴会的结束吗?”
“会。”维克多回答。
“我们一起去宴会?”薇妮笑着抬头望着他。
“好。”维克多应道。
“你等等,我去换衣服。”薇妮把维克多留在房间外。
她换上了伊丽莎白寄给她作为生日礼物的裙子。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穿过的最美丽的裙子。她对着镜子,认真细致地梳妆打扮,戴上最漂亮的耳环,换了最华丽的舞鞋。
劳拉.凯回来,说:“外面走廊上有个人,看起来好奇怪好可怕啊。”
“那是我的朋友。”薇妮淡淡地回答说。
“噢,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有朋友来。”劳拉.凯急忙说。
伊斯顿学院最后的正式宴会开始。
薇妮昂首漫步,挽着维克多走进了礼堂。
有几个人在她的身后指指点点,但是她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翠西对麦格说:“你看薇妮,那是她的谁?长得真恐怖。”
麦格扯扯翠西的袖子,说:“你看那边,坐在对面那个人,那是谁呀?长得真帅。”
“他是圣殿骑士吧。”
“还是佛兰教廷的圣典骑士。”
“天啊,比王子的侍卫长还要帅。”
“如果他待会儿肯过来邀请我跳舞,我宁可这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女孩子们很快被英俊挺拔的年轻圣殿骑士所吸引,没有人再注意到维克多,即使宴会开始时,维克多什么也没有吃,也没有人再多看他。
宴会之后,是毕业舞会。
舞会开始之前,女孩子们都激动地猜测着,那位俊美不凡的骑士先生,到底会第一个邀请谁跳舞。
薇妮知道维克多亡灵的身躯不适合跳舞,于是他们站在房间的角落说话。他们聊着诺伯城的趣事,心照不宣地假装他们是两个人在舞会偶然邂逅的,志趣相投的一对美好的、对未来有着无限希望的年轻人。
乐队已经准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