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不尝尝?”宁浥尘回头,淡然瞥了邹仁泽一眼:“这一带饿殍遍野,洪涝又脏,风雨又大,您常出去与灾民打交道,若不仔细着身子,到时候染上什么病症,就不好了。皇上乃万金之躯,可容不得出一丝差错。”
邹仁泽嗤之以鼻:“哼,本将身强力健,区区风寒不在怕,不会传染给皇上的。”
宁浥尘付之一笑,朝璟煜道:“皇上,为防患于未然,还是在这方面上点心好。此行,可有带御医?”
璟煜对她的关怀感到很是舒爽,道:“自然是带的。这次太医院的院首及他的高徒,两人随行。”
“若只伺候皇上一人,倒是够了。”宁浥尘垂首,若有深思。如果大规模爆发疫情,两位御医及一些军医,人手紧张不说,所需药材量便极是庞大,是个难题。
她继续道:“若是有需要,我对这一带倒是熟悉。有什么药材要找的,或许我可以帮忙。”
“你有心了。你只需照顾好自己便可。”璟煜拉过她的手,合在自己的双手间。滑腻显细的触感,令他不忍放开。
“哼,一介女流,徒有其表!请凝美人莫要帮上倒忙,便万事大吉!皇上,臣先行告退!”邹仁泽行过礼便退下了。
宁浥尘陪着璟煜说了一会儿话后也告了退。
是夜,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最终停了。
璟煜召了宁浥尘,在四名侍卫的跟随下,下了船踏上了码头。不远处有一座平铺着伸向江河的木板窄路,两人便向那边走去。
微凉的夜风猎猎,混着泥土与泥水浑浊的气息,今夜没有星月,茫茫江河一片混沌,映不出一点光亮。
黑影步步逼近,潜伏在岸边的那一丛芦苇旁。
宁浥尘道:“皇上,晚间风大,还是早些回去吧。”
璟煜望着茫茫江面,两鬓的几缕白发似乎又多了些:“朕忧心着受灾的民众,也记挂着赈灾的将士们,实在无法高枕而卧。”
宁浥尘心中恻隐,璟煜虽伤害了她,伤害了宁家,可始终对得起天下,没有负天下人。
她劝道:“明日皇上还要下军营,去灾情前线,得注意身体才是。”
璟煜闻言,道:“你现在的样子,和她好像。她从前,也曾这般待过我,可因为朕,以致于她……”
璟煜如鲠在喉,没有再往下说。那般入骨相思,宁浥尘看在了眼里。可她一想起宁家的没落,便也不能将他原谅,只淡淡道:“凡事都讲一个选择,有得必有失,皇上,自然有皇上的身不由己。”
璟煜以手覆面,露出了常人并不能见的脆弱一面。那是宁浥尘也从未见过的。
“朕害她带着极大的怨念死去,死后亦不能安眠。若她回来看到宁府如今光景,一定不会原谅朕的……”
宁浥尘并未言语,她确实不能忍受家人受害,家族凋亡。论起原因,璟煜实为罪魁祸首。
可璟煜显得如此悲痛万分,她又有些不忍,欲伸手去拍一拍他的背。
此时,一抹黑影瞬移到了璟煜身后,一掌便将他推入了江水之中。宁浥尘只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死气,鬼道中人。
黑袍堂而皇之出现,这便是元迦提醒过的那个监视着她的人。宁浥尘欺身而上欲抓人,而黑袍并不想正面与她打斗,一味地避着。
璟煜沉入了江中,还未有浮上来的动静。宁浥尘一咬牙,先放开与黑袍的纠缠,转身跃向江面。她刚欲使避水诀,一股力量从背后注入身体,将她的魔气暂时封印住了。
宁浥尘入了水,暗叫糟糕。此时她又与凡人没什么区别,而她并不会水性,别说救璟煜,眼下自己想活命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