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出太行,即见一谷地适于用兵,此地名为青谷。心中默默记下。待感到晋援军快到时,叫来孔苌,命其领所有步兵东去,埋伏在青谷之中。石勒与孔苌说道:“敌来我便撤,敌不追则已,如敌来追,就叫他们丧命谷中。”
箕澹到了乐平城下,看敌骑仅有一万骑兵,心中虽有疑惑,但并不多想,二万骑兵全军出击。石勒军一触即溃。半个时辰之后,石勒引军退入青谷。
箕澹副将见敌军逃入谷中,急急回身对箕澹说:“谷中不利骑军突击,还请回师,等刘元帅步骑到来再战。”
箕澹的任务已经完成,可是他因被刘琨批评,正想表现忠诚,心中失去理智,对副将骂道:“谷中不利骑兵,难道敌军不是骑兵吗?”遂不听告诫,麾军进谷。
石勒见敌骑入谷,心中狂喜,举剑高呼:“全军出击,后出者斩!”在峡谷之中,石勒近二万步兵起到关键作用,大败箕澹,杀敌上万。光擒获的马就有万匹之多。箕澹仅率千余骑兵冲出青谷,因无脸回见刘琨,还逃奔代郡。石勒回师再攻乐平,乐平守将朝据弃城逃走,并州震骇不已。
石勒核心部为并州羯人,少时放牧并州各地,对并州十分了解。石勒见敌主力尽没,就抓住时机,毫不迟疑,命孔苌率轻骑从小路偷袭阳曲。阳曲守将李弘早被前线战败消息震惊,料不能敌。就尽出刘琨家属和不愿投降之官员,然后以城降石勒。
当年刘曜败走,烧毁晋阳城。刘琨治所就改在阳曲。阳曲还属晋阳地区,如今晋阳沦陷,刘琨无奈先退入新兴,刘琨大势已去。
刘琨守并州十年,多胜少负。笔者所记并州战事,除刘琨偷袭刘渊老巢一战为猜测(史书只记温峤随刘琨攻刘渊,得古镜一面。不打到老巢。如何得如此珍宝),其余尽为史实。
大晋从公元300年太子被害,引起七年内战(史称八王之乱。这个说法不确切),尽失民心,黄河上下,失败无可挽回。刘琨孤忠尽节。逆水行舟。战略上逆天下形势而为,是其在永嘉之乱后失败的根源。虽常能胜敌,而形势却越来越窘迫。
后刘琨命温峤去江南投东晋,温峤也表现出忠国之心,但温峤的事迹和刘琨正好相反。温峤多打败仗,几经风雨,九死一生,却总能逢凶化吉。柳暗花明,两次扶东晋于即倒!为什么?就是东晋外有强敌。人民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温峤在东晋的保皇行动,适应潮流,所以才多有柳暗花明。
王夫之曾提出,在历史上顺应“势”者才合天理。所以他在《读通鉴论》中批评刘琨:“刘琨乃以孤立之身,游于豺狼之窟,欲志之伸也,必不可得;即欲以颈血溅刘聪、石勒,报晋之宗社也,抑必不能;是以君子深惜其愚也。”
王夫之虽然在理智上认可“势之所趋”即“理”,但是他终究不能完全摆脱二千年的传统历史观和道德观。在他死前给自己写的墓志铭中,开头第一句就悲伤地叹道:“抱刘越石之孤愤,而命无从致;希张横渠之正学,而力不能企。”王夫之又为自己没有取得刘琨、张载那样的成就,而深深遗憾(即当英雄,又当圣人)。从而尊崇刘琨。
掌控天下者必需有“德”,有德则天下归之,无德则天下叛之。刘琨把爱国与忠君混为一谈,用今天的观点看,就大错特错了。或许刘琨的历史作用就是为东晋建立争取时间。
正如张宾所料,长安危在旦夕,刘琨如果心急如焚,失去定力,将败在长安前面。北线刘琨跑了,西线长安也已不守。前汉中山王围攻长安。因曲允在此之前把长安主力输光,所以虽然西晋西方援兵俱到,但兵力却不及刘曜一半。刘曜就大大方方围城。援军中秦州司马保的部队最强,有兵上万。攻了刘曜两回,见攻不动,就撤回秦州。部将糊弄司马保说:“长安城高,汉军无法攻破,等他们没了粮草,自然会走。”
长安丢失,司马保秦州马上成了前线。司马保担心,可这些将军们担心不担心就两说了。秦州军一退,中山王刘曜更加放胆攻击,围城一个多月,终于拿下长安外城。晋军退内城防守,这一下连突围的机会都没有了。
到了十一月底,愍帝同意出降。暗叹索綝、曲允耽误了自己出逃。可恨,帝王不应死国难吗?愍帝没有权利批评此二人。索綝便派儿子出城和谈,索綝之子对刘曜说:“城中食物尚可支持一年,若许我父为车骑将军,万户郡公,我们就投降。”
刘曜嘿嘿冷笑:“帝王之师,以义行军。孤将兵十五年未意以诡计败人。今索綝所言,天下至罪之词。你们能守,咱们就接着打;不能守,你们就赶紧投降。”
说完即命手下将索綝之子杀掉,命余下的人回内城传话。
城中粮尽,十七岁的晋愍帝领头出投。索綝当即被杀。曲允倒被前汉主刘聪看重,多有奖赏,可是他却不久自杀了。晋愍帝被刘聪玩弄一番,让他扮成仆人刷盘子、刷碗。不久还是把愍帝杀死。西晋灭国。
西晋自武帝登基,共51年。公元280年灭掉东吴,统一中国之后,共存在27年。从赵王lún_gōng元301年篡位之后,天下大乱,共存在15年。
长安愍帝的失败,在战术上就是两点。
第一,长安政权表面被认可,可是除雍州豪强外,没人听他话。雍州以西的秦州、凉州,看在唇亡齿寒的份上,只给于雪中送炭,却从不肯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