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看看无精打采的天晴,又看看无可奈何的彩虹,便拿出一两银子给彩虹,交待她带着天晴去京城里逛一逛,捉蝴蝶的事就算了。
彩虹会意,收下银子拉了天晴的手就走。
侯夫人望着天晴矮小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以前哪,她总是活蹦乱跳的,老远就能听到她的笑声,如今府里……不比往常了。”
侯夫人又看看彩虹的背影,倒还算欣慰:“彩虹跟了我许久,还算有分寸,先前二姨太太说那样的话,她也能处乱不惊,不给我惹乱子。”
“二姨太太说的都是真的?”芙蓉问了一句。
侯夫人笑着道:“大户人家妻妾成了这样,是我这个做夫人的无能了。四姨太太有没有身孕,如今尚不可知,不过二姨太太的居心……却是昭然若揭,刚才她在咱们这里说四姨太太的不是,这会儿……怕已经去四姨太太那里说咱们的不是了。”
果然,二姨太太从侯夫人这里出去,便去了四姨太太关月秀那里。
烟罗纱的帐子又轻又软,丝丝缕缕悬在偌大的房中,显的贵气逼人。
檀香从袅袅娜娜的紫金八脚香炉里探出头来,一缕一缕白色的香烟,直冲着房顶上五彩斑斓的壁画去了。…
官窑短足细腰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白百合,百合花上的水滴还没有干,香味是淡淡的。
十二扇屏风后面,摆放着墨绿色敞口冰盆,冰盆里码放着晶莹的冰块,冰块吸了房中的热气,渐渐的化成了水。
房中静悄悄的的,守在门口的婢女穿着米白色的罗裙静静的站着,或许是天气燥热,婢女们皆半眯着眼睛,像睡着了似的,可二姨太太蹑手蹑脚刚走过去,她们又猛的睁开眼睛替她掀着帘子,倒吓了二姨太太一跳:“四姨太太的婢女都这么机灵……”
“嘘——”婢女们赶紧做禁声的手势。
二姨太太会意,小心翼翼的走进房中,远远的,就看见低垂的烟罗纱帐后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没看清呢,那人影就提着药箱出来了,是宫中的太医,穿着藏蓝色白团花绸袍,给二姨太太行了个礼便走了。
二姨太太踮脚看看,关月秀面色红扑扑的,正倚着一个软枕发呆,眼睛睁的大大的,也不言语。
有个梳二把头的婢女半跪在那里,手中举着一个琉璃盏,琉璃盏里是洗好的红腾腾的樱桃,上面的水渍还没有完全干透,樱桃更显的水嫩了,像雾气笼罩的初升骄阳,只是小了许多。
关月秀懒懒的捏了一个樱桃吃。
婢女看看她的脸色,小声道:“姨太太想吃樱桃,侯爷让人快马加鞭去买的,姨太太多吃一点儿吧。”
关月秀不说话。
二姨太太凑上去摸着烟罗纱的帐子,先是一阵吧嗒嘴,又看看琉璃盏里的樱桃,又吧嗒着嘴:“这么好的东西,也就四姨太太吃的着,像我们这种不受待见的,见一见就是福气了。”
“你坐吧。”关月秀笑了笑,又捏起一个樱桃。
二姨太太却拍拍额头,像突然顿悟了似的:“我想起来了,这樱桃啊贵重难得,府里啊只有两个人能吃的着,一个是四姨太太,一个便是天晴小姐了,你说这么贵重难得的东西,天晴小姐竟也不知道珍惜,我瞧着,樱桃被她洒了一地呢,都被下人们给踩坏了。真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