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捡了一把太师椅坐了,然后满脸慈爱看着喻少爷:“你爹去京里了,你最近可不要乱跑,多看看书才是。免得回来问你,你又答不上,让你爹生气。”说完,又吩咐丫鬟:“去跟舅老爷说,以后看只初看紧一些,别天天由着他瞎闹。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勾结在一处。”一个丫鬟听了,掀着竹帘子出去了,外面的热气得空进了屋里,一股子炎热带着两只蚊虫扑到了芙蓉脸上。
芙蓉见陈氏从里间出来,嘴上就没离开过她这叫喻只初的儿子,简直就当自己是空气,连瞧也没瞧自己一眼,却还给自己盖了顶黑帽子:不三不四的人,这里就陈氏,她儿子,自己,不三不四这词明显是说的自己啊。原来这少年叫喻只初,难道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化扇”里得来的?他爹当年是秀才,给孩子取的名字也一股酸牛奶的味道,乍一听,还以为是十三流言情主角的名号,还是自己弟弟葫芦这名字好,又实在,又好叫,在地上挖个坑,种个葫芦籽,长成了都能结七八个。
刚才顺着竹帘子缝飞进来的蚊虫,围着陈氏的脸“嘤嘤”的飞,一会儿落在鼻头上,一会儿落在眉毛上,看的芙蓉心里急,恨不得伸出手来帮陈氏赶一赶,陈氏却是专心的捻着她手里的佛珠,动也不动一下,过了一会儿,陈氏好像也忍不住了,抄起手里的佛珠,对准嘴唇上的蚊子,“啪”的来了一下,这一下打的又快又狠,蚊子连蹬腿也没有,就掉在地上,陈氏的脸上也被佛珠抽红了一片,芙蓉吓的咽了口唾沫,这陈氏果然不走寻常路,对自己下手也够狠的。
喻只初见芙蓉脸上冒汗,便让丫鬟却厨房里端了两盆冰过来,府里虽说夏季各屋会放冰盆,但现在还没到时候,厨房里的冰,本是备着冻鱼虾用的,丫鬟们端了来,放在芙蓉脚边一盆,左手边一盆,不多时,芙蓉就觉得从脚凉到头上,坐在那也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陈氏好像这时候才注意到芙蓉似的,抬眼看了看她,又吧唧了一下嘴唇,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开口道:“你娘是谁?你爹是谁?”
哪里见面第一句话这样问的,芙蓉当场被问的有点语塞,见陈氏坐那等自己回话,便道:“我爹娘都是石米镇本地人,都过世了。”
陈氏捻着手里的佛珠道:“哦,原来是个克父克母的。依我看,这长相的人,也不是福相。”
陈氏说这话时,就好像她在哪里还见过芙蓉这长相似的,一嘴轻薄之气,又打量了芙蓉一回,接着问道:“有弟妹吗?都叫什么?”
“一个弟,一个妹,弟叫葫芦,妹叫茶茶。”
陈氏拿出刚才打蚊子的狠劲叹了口气:“乡下人名字就是贱,什么葫芦,茶,阿猫阿狗的名,听说是好养。”
芙蓉最见不得她这居高临下的口气,张口回道:“名字这东西,都是爹娘给的,听说陈夫人您的弟弟,叫陈九年,也不见得,是怀了九年才生下来的。”
喻只初听他娘说话早已习惯,只是怕芙蓉生气,见芙蓉这样形容他舅舅的名字,倒乐的哈哈大笑,真是没心没肺又缺心眼子的,没等陈氏接话,就见竹帘子又被掀起来了,原来是两个官差,捉了芙蓉回来,本想给喻老爷施威用,见芙蓉进来喻府好半天了,也没出去,想来是夫人陈氏正在问话,远远跟着进了院子,一心想要邀功,进来后马不停蹄的把芙蓉怎么给掌柜撑腰的,怎么鼓动掌柜不交银子的话添油加醋说了一遍,陈氏倒没心情听这鸡毛蒜皮的事,谁交了银子,或是没交银子,那是喻老爷管的事,她要管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跟家里的财产。
两个官差见陈氏提不起精神,只得讪讪的,正暗自思量费了不少功夫,办了件不讨好的事,院子里却响起几个嬷嬷的喊声:“拦住那小孩……别让他跑了…..”
“哟……这小孩钻的还挺快,后面还跟着一个大的……”
喻府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不多时,李珍珠先跑了进来,然后是葫芦,然后是茶茶,葫芦见了官差跟陈夫人,躺在地毯上就打滚:“你们还我姐姐,你们还我姐姐……”
茶茶没他那般撒泼,却也站着抹眼泪,李珍珠见两个官差的德行,就心里有气,跑到芙蓉身边指着官差道:“这是哪里来的官差,我们去问了,说是衙门里老爷不在,怎么,这还不放回去?押到喻府动私刑来了?你放心,他们是衙门,但总得讲理,杨波正在门口跟几个守门的打架呢,我们一定救出你去。”
陈氏被闹的两眼冒火星子,心里也明白了,这两个小孩,想来就是芙蓉的弟妹,正埋怨两个官差为一两银钱的事,就没轻没重的押了人来,没想到后面还跟着一串,不但直接闯进了正房,门口还留着一个打架的,这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于是指着两个官差道:“快把这帮人弄出去,哎哟,这可真是……这……哎哟……阿弥陀佛。”
葫芦一听让放他们回去,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跑过去拉着芙蓉的手喊:“姐,家里还给你留了俩大白馍,还有一个是糖心的,甜的很。”
茶茶也拉着芙蓉的手道:“姐,这糖心馍就着你腌的酸白菜吃,最好了。葫芦中午都吃了俩呢,王婶子端来的。”
陈氏眼见葫芦长的不及桌子高,听说他吃了俩馍,惊的眼睁老大,葫芦中午吃的多了些,本有些积食,这样一跑一闹,肠胃一通,倒想拉屎了,于是脱下裤子,蹲在正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