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了没多久,府里突然吵闹起来,吕逸品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声音压得低,应该是怕打扰了在屋里休息的他。
“不见了一个奴隶……是,找过了,只剩下朔风榭……只是过来问一问是否有往这边来过,可曾看见……不敢打扰将军休息……好,进去检查就不必了,马上让人去街上寻找……因为在大人跟前开过脸,所以才这样重视……估摸着的确是自己跑了……您请便,就不打扰了……”
吕逸品等说话那人走远了才起身走到门边敲了敲,立马遍有人在门外应声,“将军有何吩咐?”
“周管家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府上有个女奴隶不见了,正找着,我说不曾见着,管家就回去了,并没有进来检查。”
吕逸品说,“吩咐下去,再问起时,你们要明白该怎么回答。”
“是。”门外的人答应了,却没有离开。
吕逸品问,“还有何事?”
那人说,“毕竟是个女子,住在将军屋里,恐怕不妥。”
吕逸品笑了笑,“若真是个麻烦,我自会处理。”
“是。属下告退。”
吕逸品背着手走回里屋,撩起低垂的床帐,他的床上正躺着一个昏昏沉睡的女人,不是别个,正是周代善满世界寻找的木樨。
木樨迷糊间感觉有人用手抚摸她的额头和头发,动作温柔,如恋人,如亲人。
这个抚摸她的人或许是西日阿洪,或许是贺兰珀,也或许是某个陌生人,这都不要紧,她太累了,太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往她身边站一站,哪怕只是出于好奇,让她汲取一点安全感,稍微歇那么会儿,只要一小会儿,就足够了。
她在温暖的被褥里醒来,盯着头顶的床帐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房间。正疑惑发生了什么,下一刻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看兵书的吕逸品。吕逸品一只手还被她抓着。
木樨被滚水烫着了似的把手收进被子里,猛地坐起来,用被子把自己嘴巴以下遮得严严实实,显然被这副情形吓到了,“将军……您……”
吕逸品的手终于得了自由,收起兵书站起来倒了杯水喝,“昨夜你累晕了,本想抱你进屋休息,你那屋根本住不得人,难怪你会冻成这样。我这里尚且安全,院子里都是我的人,你且先住着养一养伤吧。”
木樨有点理解不了吕逸品的意思,“住在这里养伤……”她喃喃念了一遍,反应过来了,“可是府里……”
“你昏睡这么久,他们找不见你,以为你逃出去了。”吕逸品笑着说,“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住着,只别往他们眼皮子底下凑就成。”他另取了个杯子,倒了杯微烫的水递给木樨,“只是为了避人耳目,要委屈你和我同吃同住。我睡外面的榻,昨夜是你捉着我的手不放,我才没法离开,别误会。”
他说她昏睡许久,木樨疑惑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才发觉天色大亮,
“抱歉。”木樨从被子里伸出手,把杯子接过去,小口喝着水,吃药似的喝光了。她握着杯子问,“将军,您为何对木樨这样好?”
吕逸品说,“你好歹是我挑出来的人,总不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歇着吧,我让人熬碗粥来。”
虽说朔风榭都是吕逸品的人,却也不敢过于大张旗鼓,他以自己的名义说要喝粥,让下人去弄。他回到里间,发现木樨正在起床,脚上的冻疮暖了一夜,知觉全部恢复,痛痒可想而知,木樨的脚刚一沾地就痛得“嘶”了一声,身形不稳要倒回床上。
吕逸品抓着她的胳膊扶了一下,“当心。”
他解释不清自己为何要从门口冲过去扶她。
接着就是一件比较尴尬的事,木樨觉得自己身上穿的旧衣弄脏了吕逸品的地方,想要换衣裳,但这里并没有衣裳可供她更换,而且即便弄了新衣来,换洗晾晒都是个不小的麻烦。
吕逸品想了想,开了衣柜取出一套月白绢子做的内袍,“尚未穿过,若不嫌弃,或许可以将就。”
木樨接过来,脸都要红破了。
她躲在里间的屏风后换衣服。吕逸品有武功傍身,耳力较常人要灵敏许多,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点不落全传到他耳朵里,引人浮想联翩。
木樨把旧衣叠在一边,一会儿吕逸品出门时会顺便带上扔掉。自从生病后木樨就一直在消瘦,吕逸品又生的高大健硕,衣裳对她而言太过宽松,她将袖子往上卷了两圈,又用一条带子将腰部扎起来,还是很大,稍不注意,衣领就会从肩膀滑下去。
吕逸品在外间的圆桌子旁叫她,“粥好了,出来吃吧。”
木樨提着衣摆走出去,吕逸品看见了她从衣袂开叉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木樨很饿,饿得都快丧失饿感了,闻到肉沫粥的香气,直感觉熏得整个人发晕。她拿着勺子问,“怎么只有一碗,将军您呢?”
吕逸品从桌边走开,“我不饿,就是熬给你吃的。”
木樨这才小口吃起来,她被着意教过仪态,怎么吃东西最赏心悦目,即便是饿极了,只要有需要,就不能把仪态丢掉。
吕逸品又拿起书来看,结果半个字没看进去,注意力全在木樨身上了。昨天晚上去看木樨前,他还没有生出半点把人待过来的念头,此刻人已经在他屋里,似乎也不怎么后悔做了这样的事。
这个女人是有大用处的。
吕逸品等木樨吃完东西就出了门,走之前叮嘱她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