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刘峰提着两个保温瓶进来了。
“寝室长,倒点儿水,给咱倒点儿水。”大伙纷纷从被窝里爬起来,蹬上鞋子,拎着茶缸围住了刘峰,一脸渴望、满面热情地巴望着刘峰的恩赐。
韩风也从上辅爬下来,拿着自己的茶缸从别人的肩膀上伸进长臂,将茶缸都快伸到刘峰的脸上了。
刘峰面无表情,一个人一个人地倒热水,就是一直轮不到韩风,急得他在人圈外直蹦。
终于,刘峰高喊了一声:“没水了。”说完放下保温瓶,转身去拿自己的盆子。
韩风狐疑地提起保温瓶放到耳旁晃了晃,里面有水声,韩风狡黠地露出识破别人诡计后得意的微笑。他刚要倒水,刘峰一把夺过保温瓶,哗——,一滴不剩,全部倒进了自己的盆子里。
“喂!我说刘峰,怎么不让我倒过水后你再倒?”韩风愤愤地睁大眼睛。
“剩下的水我要洗脚用。”刘峰不紧不慢地说。
韩风一听气得直说“你……你……”好半天才又说出话,“你怎么那么自私,我喝一点儿水能把你的洗脚水喝完了?”
想想,似乎说得不对,“我喝过的水,你就不能洗脚了?”
想想还不对,“不是,你洗脚的水我就不能喝一点儿了?”
“呸呸,不是,我就不能洗一点儿喝脚水。”
韩风大概被气晕了,说都不会话了。大家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但都又不知道他还能创造出几种离奇怪诞的说法来。
刘峰开始还一本正经,听着听着已经快笑得背过气去了,韩风也被自己莫名其妙地语无论次搞得哑然失笑。
“拉倒吧,啊,今天不好意思,没有看见你也要水喝,明天吧,啊,明天肯定有你的。”刘峰笑着说。
韩风说:“明天我不渴,就今天想喝。”
“要不这样。”刘峰顿了顿说,“你看,我的盆子还算干净吧?”
韩风没有接茬,估计在猜刘峰要吐什么象牙。
“肯定干净,对不对?”刘峰接着说,“盆子呢,是干净的,水呢,也是干净的,我的脚呢,也还没有往盆子里放,所以这个水呢,还能喝,你要真今天想喝,你就抱着盆子喝两口,只要留够我洗脚用的水就行了。”
“滚吧你。”韩风没好气地说,把缸子放回原地,扭头去上床。
“停!”忽然一声断喝,震得大家耳根发痒,事实证明,刘峰的嗓子比韩风更够高音美声的条件。
大家顺声望去,一幅静态画面映入大家眼帘:只见刘峰象发现公鸡下蛋一样蹲着身子,瞪大眼睛,并用手指着自己所看的目标——韩风那只停在半空将欲下落在刘峰床上的黑脚;而韩风因为这一声断喝也呆在那里,一脚穿鞋在地,一只黑色光脚停在半空。
“哼,这个脚印……嗯?”刘峰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出去一会儿,一个脚印已变成了两个脚印!
“这两个脚印是不是你踩的?”刘峰怒吼道。
韩风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了自己无意间留下的杰作。
“谁说的?”韩风居然还能镇定自若。“你看见了?”
“我上床时是这样上的……”说着韩风继续抬高那只停在半空的右脚,放在与他齐腰高的蹬子上——要说学校这上下铺的蹬子是设计得高了点儿——这样一来,他用双手抓着上铺床头,用右脚蹬着床,身体几乎成了弓形,左脚一点地,双臂一用力,“嘿——”只见韩风身子张开了半截,又弯了下来,床身剧烈地晃了晃,“嘿——”韩风又一使劲,好么,床好险没翻,但他总算上去了。
“看见了吗,我平时上床就是这样上的。”韩风笑着说,大概他也觉得这样上床玄乎了点儿,说的时候便忍不住想笑。
“韩风,你承认吧啊,我也不让你给我洗床单,只要你承认,以后保证不再踩我的床单就行了。”
“我没有踩嘛,刚才你又不是没有看到。”
“你承认吧啊,谁信呀?你承认了,我能怎么样你?”
“真不是我干的。”韩风摊开双手,一脸怪相地笑着说。那张经常得罪朋友就笑的脸与其说是掩饰,不如说是有意耍二皮脸,我就这样了,你怎么着吧?
“你下来。”你别说,这种赖皮似的笑脸还真管用,刘峰非常严肃的面孔现在快要忍不住笑了,本来应该声音响亮的怒吼变得底气不足,甚至变味。
韩风自然不下来,那张赖皮脸笑得更开。“就不下,就不下。”
这种神奇的力量使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在他面前保持严肃状态,更何况刘峰和他是同桌。
刘峰强忍着笑便去拉韩风,韩风嘻嘻哈哈地用一双黑脚一踢一蹬地抵挡,不让刘峰的手接近。
要说,刘峰还真有两下子,不知怎的,刘峰竟用双手抓住了韩风的黑脚,此时,刘峰也不说韩风的脚黑不黑、臭不臭了,使劲拉着往下拽。而韩风此时已完全处于下风,双手紧抓着床头,半身悬空,杀猪般地嚎叫——不知这算不算美声叫法。
好不热闹。
刘峰此时已完全控制住了局面,强忍着笑问韩风:“脚印是不是你踩的?”
“是、是,快放开我。”
“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忽然熄灯了,大家都为无法继续欣赏这精彩的对决而感到遗憾。要说以前,他俩也闹过,但顶属这次精彩,韩风竟被制得这样服服帖帖,刘峰以前从未这样辉煌地胜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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