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斜挎包里掏出耳机塞到耳朵里,点开手机音乐app,选择随机播放。蓝瑨坐在我左边,伸头探脑地看远方的公交车,一辆接着一辆驶过,没有一辆是44路。

我听得欢快,倒是很无所谓,他却一脸焦急,在我身边唉声叹气。我看他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看得我眼珠子转来转去,看得我心里烦躁。于是他坐下没多久又要起身的时候,我拉住了他的校服袖子。

“干嘛?”他又坐了回来,望着我,挑着眉道:“觉得我太辛苦了?”

他这暗爽的表情让我不爽。

我于是点点头,又指指最左边的位置道:“我虽然阻止不了你辛苦办事,但你可以到那边坐着。”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一脸茫然地问:“为什么?”

我面不改色:“因为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太招人烦了。你看那边能最先看到车,到时候车来了叫我一声就行了。”

“喂,你怎么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他瞪大眼睛,“我以为你会体谅我的辛苦,处处为我着想呢。”

我嗯了声:“你说得没错,我的确体谅到你的辛苦了,所以你可以到那边去坐着站着都随你。”

蓝瑨听我说完这番话倒没有立刻反击,但我能看得出他努力克制住话语的微妙表情。以他的性格他似乎不会乖乖听我的话,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说出了我的想法,所以结果大概就是会让我越来越觉得心烦吧。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我应该能想得到的,但是“撩”小孩子好像是人类长大成人后自然而产生的技能,看对方无可奈何的样子似乎能满足“快乐”的一己私欲。即便结果有可能不尽人意。

当我真正想到这些的时候,所谓的“祸从口出”早就已经发生了。

蓝瑨的表情变化得很迅速,刚刚还皱眉瞪眼,下一秒就咧嘴傻笑。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抢走了我左耳的耳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他的右耳中。

“我倒要看看,脾气坏的人都听些什么歌。”他一脸得意,仰头四十五度望向天空,下颌好看的曲线愈发明显。

我下意识地想把耳机抢回来,可伸出去的手还是停在了空中。

算了吧。

我收回手,继续听歌。

“靠,段伊宁,听你这歌我马上就能睡过去!”他一脸嫌弃地转头看我。

我耸耸肩:“不想听就别听啊。”

像我这么高雅的人当然得听高雅的音乐啊。所以我的歌单里除了轻音乐还是轻音乐,钢琴的小提琴的,古筝的古琴的,竹笛的长笛的……

蓝瑨一脸生无所恋地看着我,还硬是不把耳机拿下来。我无奈,只好帮他把耳机扯了下来,他像猫捉老鼠似的去捉耳机,我适时把耳机收回到包里,努努嘴站了起来:“44路来了。”

他忙抬头,见公交车果然来了,这才放弃刚刚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俩依次上了车,这才发现上这辆车的人少之又少,车上还有不少空位置。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蓝小瑨紧挨着我坐下。

坐公交车,久违的感觉啊。

十多年前为了体验生活我曾经坐过一次,没想到再坐公交车竟然是陪一个高中生去捉妖怪。世事难料啊。

我坐上车继续把耳机拿出来听歌,可耳机刚从包里掏了出来,就被蓝瑨抢走了。

我很是不满地看着他,手掌放到他眼前,说:“给我。”

他笑嘻嘻把东西放到我手掌心,我一看,是一块面包。

“你找死?”

“哎呀坐车太无聊了,咱们聊聊天吧,光听音乐肯定会睡着的!”

我另一只手直接把巴掌甩到他的脑袋上:“小屁孩,还不赶快给我!”

蓝瑨被我那一巴掌拍得脑袋往前一倾,然后就老老实实地把耳机拿了出来。我接过耳机,心想,早这样多好,这孩子就欠扁。

但是我还是把耳机放到了包里,说:“聊什么?”

蓝瑨忽然两眼放光,像看到金子一样看着我:“聊什么都行!你、你生日在什么时候?”

我说:“夏天。”

蓝小瑨忙抓着后脑勺嘿嘿道:“我出生在冬天,正好是冬至的那一天。”

“是吗?”我敷衍地说了句。我没告诉他我的生日在夏至的那一天。为什么要提生日这种虚幻的东西呢?计算来计算去该什么时候死还不得什么时候死,该继续活着还不得继续活着。

像我,计算个岁数还得搜肠刮肚想今年的年份和出生年份,还得用计算机减一番。

所以我早就不过生日了。

也没算过具体岁数。反正一千多吧。

“嗯……那个……”蓝瑨激动地抓耳挠腮,忽然一拍大腿:“下雨天,阴天,晴天,你最喜欢哪种天气?”

他说完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我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绝佳机会,我得抓住。

“妖有好坏之分吗?”

“啊?”

“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严肃地看着他,“身为除妖师,你认为,妖分好坏吗?”

他听得一愣一愣的,盯着我的眼睛许久,他才呆呆地点头:“自然分啊,妖和人类一样,是有好坏之分的。”

“那身为除妖师……”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抢着说:“除妖师和大侠一样,是为了惩恶扬善而存在的!”此刻,他仿佛武侠小说里血气方刚的少侠,又好似日本漫画里充满热血的主人公。

我的心底微微涌起一股暖流,“所以,不做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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