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和吉光这主仆二人正在那里相互挤兑打趣着,就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却原来是太后身边的孙嬷嬷亲自带着人送晚膳过来了。
听到孙嬷嬷的声音,周湛的眼一亮,忙示意吉光站好,他则转身迎了出去,对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笑道:“怎么是嬷嬷亲自过来了?”
孙嬷嬷嗔他一眼,道:“王爷不念着嬷嬷,嬷嬷可还念着王爷呢。”
她一边命人将晚膳摆上桌,一边将周湛上下一阵打量,又道:“听说前些日子王爷病了?真是的,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侍候的?怎么竟这么大意?!还有长寿那老小子,如今也是越来越托大,这回竟都没侍候着王爷进宫?”
吉光听了,便知道这嬷嬷应该是小时候照顾过景王的。
那嬷嬷对周湛一番嘘寒问暖后,便明里暗里地把吉光敲打了一通,又把那两个想要凑上来服侍周湛用膳的美人儿给赶了出去,再说了一会儿太后的病,二人唏嘘了一回,最后孙嬷嬷亲自动手,侍候着周湛用完膳,这才告辞了出去。
临出门时,孙嬷嬷一阵犹豫,到底还是对周湛道:“嬷嬷知道王爷的心,老祖宗这样,谁瞧着心里都不好受。可太后都已经这把年纪了,王爷若是能来,还是常来看看她吧。”
却是说得周湛心头一阵黯然,答应着送了孙嬷嬷出去。
这时,那两个美人儿也用完饭回来了,正站在廊下伺候着。才刚孙嬷嬷已经听周湛说过这两个美人儿的来历了,因此看着那二人顿时就是一阵不顺眼,却是不再像之前敲打吉光那般暗着来,而是明着就把这二人教训了一通。
送走孙嬷嬷后,周湛站在门帘边一阵默默垂首。
吉光看了心头不由一阵郁郁,便过去拉着周湛的衣袖,将他拉回到那张八仙桌边,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周湛接过茶,抬头看着她,二人虽是相对无言,却又仿佛心意相通一般。
忽地,周湛便又想要伸手去抱她了。
可吉光这会儿并非是小厮的打扮,且这还是在宫里,却是叫他心里多了一层顾虑。
他叹了口气,指着桌上尚未撤下的晚膳道:“这几碟菜我给你留着没动,你吃了吧。”
在清水阁时,吉光早已习惯了和周湛同桌用餐,而如今他们是在宫里,该守的规矩自然还是要守,于是吉光便久违地又经历了一次“他吃她看着”的无奈。且今儿一天,她演了半天的戏不说,还哄了半天的老太后,这会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见他这般说,她忙答应一声,伸手便要去捏那虾。
她这里手指还没碰到虾,就听得门口传来一声惊喘。吉光吓了一跳,收回手指回头看去,就只见贵妃送来的那两个宫女,一个提着水壶一个端着铜盆进来了,显然是想要伺候王爷洗漱的。
那茜色宫女飞快地看了吉光一眼,便向着周湛屈膝一礼,笑道:“这位妹妹怕是饿狠了,才忘了规矩,还望王爷原谅她一回。”
吉光这才想起来,按规矩,做下人的是不该在主子面前吃喝的。
她不由就扭头看向周湛。
周湛则挑着那八字眉看着那两个宫女。
而那两个宫女却是齐齐放下手中的水壶铜盆,过来快手快脚地将桌上的菜色统统收拾进一旁的空食盒里,又将那食盒塞进吉光的怀里,一人一边地推着吉光的肩,对她低声笑道:“妹妹且拿到一边厢房去吃吧,王爷这里由我们侍候着就好。”
等吉光回过神来,人早已被那二人给推出了门外。
看着那黑乎乎的庭院,吉光眨巴了一下眼,回头看看那门帘,便蹑着手脚回去,挑起那门帘的一角,偷偷往里偷窥着。
就只见那两个宫娥如穿花蝴蝶般正围着周湛在打转,却是一个帮着周湛挽衣袖,一个给他胸前围上遮巾;一个端盆,一个倒水,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周湛则挑着那八字眉,唇角含笑地看着那二人围着他打转。
见此情形,吉光忍不住就噘着嘴唇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亏他才刚那般义正辞严地提醒她,叫她帮他杜绝那些“蛇鼠虫蚁”的靠近呢,偏这会儿竟又这般色授魂与起来!
她气恼地甩下那门帘,又闻着那食盒里的阵阵饭菜香,顿觉一阵饥肠辘辘,便赌气抱着那食盒去了偏厢。
近来吉光总是和周湛一起用餐的,偏那周湛又爱跟她胡闹,因此两个人吃饭时总是很热闹,如今突然叫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那阴冷的偏厢里吃饭,即便这会儿她很饿,仍是觉得这饭菜如同嚼蜡般全无滋味。且虽气那位爷看到美人儿就走不动道儿,她到底还是不放心他,只拿那竹荪野鸡汤泡了一碗饭,匆匆扒了两口,就放下碗急急赶了回去。
来到那偏殿门口,想着刚才周湛那一脸贱笑嘻嘻的模样,吉光忍不住又是一阵来气,却是不忙着进去,而是又鬼鬼祟祟地挑起那门帘的一角,偷偷往那殿内瞅去。
就只见周湛仍四平八稳地坐在八仙桌旁,两个宫女已经帮他洗漱毕了,这会儿正双双对着周湛屈膝告罪一声,却是一个半跪在周湛身前,向着周湛的衣襟伸出手去;另一个则转到周湛的身后,伸手要去解周湛的发冠。
吉光看了不禁一阵瞪眼。周湛有怪癖,轻易从不许人近身,就她所知,似乎除了长寿爷和沉默之外,也就只有她还能替他宽衣解带、梳发束冠。这会儿看着那两个宫女竟也向着周湛伸出手去,吉光顿觉刚才喝下去的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