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舒没有再说话,而是等着郑氏平静下来。郑氏浑浊的老眼之中,流出了晶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滴落在枕头之上,一会儿之后,郑氏终于渐渐平静下来,这时,她才意识到,郭舒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秘密?她没有说话,等着郭舒的下文。
郭舒同样没有开口,等了好一会儿,室内的气氛更加沉闷,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成为这一方天地唯一的声响。郭舒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却发现两个侍女之中有一个已经不在房门之外了,郭舒心沉了沉,她感到不能再等下去了。
“其实那些恩怨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心中再恨,这么久了,难道就没一丝丝消减么?你记着他,可他却不一定记着你,你又为何要去执着呢,毕竟我们才是你的家人,不是吗?这样又对你有何好处?”
郭舒连连发问,郑氏始终无动于衷,郭舒心中更是焦急,却又不敢发作,定了定,说道:“这么多年,你手上血沾了那么多,父亲可有说过什么?其实若不是这次二哥受伤,父亲心中何尝没有将你当做母亲放在心上,祸不及子女,江湖上复仇尚且如此,更何况你亏待的是你自己的亲生儿子,父亲又何尝不苦呢,他既要照顾属下,又何尝没有保你,父亲是那样珍视家人,祖母你也看在眼里,当父亲小时候跌跌撞撞的跑向你要抱的时候,你就一点柔情都没有吗?国公夫人说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可也毕竟隔了一层肚皮,父亲从来,就没有真正拥有过母亲,想想我都还能在母亲的怀抱中撒娇,可父亲呢...”
郭舒越说越是哽咽,却也盯着郑氏的反应,郑氏从一开始的无动于衷,到后面,随着郭舒越说越动情,郑氏眼眶也渐渐湿了。
郭舒松了一口气,郑氏能自己提出去紫金观,为郭家扫清障碍,也就是说郑氏从心底里是把郭家当成自己的家人的,否则她不可能做出那么大的牺牲。郭舒猜对了,狐狸尾巴也就在这个时候露了出来。
“虽然这次祖母您没事,二哥也是虚惊一场,可是,我们终于还是碰到了一些不该碰的利益,虽然二哥安全了,可父亲的处境一下子就变得危险了,唉,希望父亲能够挺过这次吧,据说还有人要对郭家进行报复,也不知是真是假,可父亲和四哥都在西山练兵去了,京城里就我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现在只希望那些传闻不是真的,希望在父亲回来之前都平安无事吧。”
郭舒继续说着,女人都是感性动物,果然,郑氏听后,心情也激荡着,久久不能平复。郭舒那个报复的信息一直在郑氏的脑中回响。若是要报复,必须要有能下手的地方,可是郭家在外一向干干净净的,没什么把柄。谁能报复呢,无非是张家,东宫,,张家一蹶不振,只有东宫有这个能力,可借口又是什么呢,贪渎?东宫没有这个把柄,否则他早就用了?调职?他还没这个影响力,还有什么呢?郑氏灵光一闪,眼神向房间的一角看去。
郭舒等的就是现在,原本凄凄惨惨的样子不见了,郭舒迅速走到房间内那一角,东翻西看,敲敲打打,全然不管郑氏震惊而又愤怒的眼神。不一会儿,郭舒就找到了机关,打开后,里面全是这些年郑氏掌管谍报网一来的秘密信息,还有往来的信件。
外面传来了骚乱的声音,原本郭舒只是猜测。郑氏中的毒并非来自她自己准备的,而是来自于双峰姜家的不传毒药,乌头散,而且药量控制的很好,恰好让人看起来症状严重无比,却又没什么事情。而皇后,就出身于姜家。
郭舒原本只是推测,郑氏有可能与椒房殿有勾结,但她最近发现,周围的眼线越来越多,甚至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宫卫队也频繁地在附近出没,郭舒才感觉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尤其是最近云氏一直压着郭舒与郭裳不许出门,连郭远都过来提醒郭舒不要出门,并用另外的方法让郭舒无暇分身,更引起了郭舒的警觉。只是郭舒没有证据,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只能找机会出门,去亲自看看情况,这才慢慢想通了其中关窍,原本只是猜测,过来炸一炸郑氏,却没想到果然被郭舒猜中了。
郭舒拿着那些信件,走到火盆处,一件件开始烧了起来,无论这里面有些什么,有多重要,是否关系到国家安全,还是儿女情长,如今都化为云烟,消散在这火苗之中。火苗虽然不大,可是骚乱却离这个院子越来越近,郭舒只好架了另一堆火,两堆一起烧,烟雾缭绕。也多亏了这房间没有窗户,否则光是这烟雾,一切都会化作杀人的利刀,架在郭家所有人的脖子上。
郭舒想了想,将外面留守的侍女叫了进来,急急忙忙地嘱咐了几句,并让侍女带着纸条尽快离开。侍女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不敢违抗郭舒,急急忙忙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可是烟雾伴着火光,终究还是引起了外面的人的注意,准确来说,是烟雾引起了郑氏的咳嗽,声音引起来外面人的注意,郭舒淡然处之,仍然没停。
“嘭——”门被撞开,一队军人冲进来,用各种方法开始灭火,没一会儿,两堆火便全部被灭了,而其中,还夹杂着还没烧完的纸片,那些人立马开始清理没有烧完的纸片,一番整理,通通装进了郭舒拖出来的那个箱子中。
“跟我走吧,好好解释解释这些,是个什么东西。”领头的人趾高气昂,得意洋洋地看着房间内的所有人。
郭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