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北周派人过来交接,五月,周帝驾崩,宇文璟继位,年号顺德,国丧三年,六月,柔然叛乱,北周乱成一锅粥。但原本应该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大越,西蜀,却都全无反应。大越是因为皇帝病重,眼见着要国丧,西蜀据说是因为东宫不稳,导致在出战将领人选问题上始终悬而未决,诡异的和平,诡异的平静。
萧恒彦始终没有搬去东宫,六月正是暑热之时,不仅要在床前尽孝,还要处理朝政,刚刚处理完一批奏折,天边已经遍布夕阳,殷红如血。
这样的美景,要是她在......
“殿下,殿下,求殿下去看看我家娘娘吧,求殿下看看我家娘娘吧,我家娘娘出事了,殿下唔唔......”
外面传来的声音让萧恒彦没由来升起一种焦躁,他不耐地问:“又是谁出事了?”
小内侍还年轻,斟酌着说道:“是......太子妃身边的椒兰姑娘。”
小内侍心中不停地埋怨着,这太子妃过门都半年多了,殿下连新婚都没进过太子妃的房间,也从未关照过。府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妃不得太子殿下喜欢,府里的人也都尽量不让太子妃院子里的人打扰到太子,今天实在是拦不住了,可看到太子殿下的脸色,他觉得他就不该让她们出院门,一天到晚给他找麻烦,等今天之后,他得让她知道知道自己在府里是个什么地位,哼,连自己都掂量不清楚。
果然,萧恒彦一听是太子妃,脸色更是不悦,不过还是说:“让她进来,要是没什么事,以后就不要让她到前院来了。”
“遵命。”小内侍得了令,赶紧出去把椒兰唤进来。而椒兰好不容易见到萧恒彦,扑在地上就开始哭诉起来。
“求殿下救救我家娘娘吧,我家娘娘身子不好,受不得热,想找府里要个冰块都没有,只能从外面自己买,可是今天早上,陈夫人就扣留了我们运冰的车,现在陈夫人和李夫人还在娘娘房里燃火盆,这么热的天,燃火盆会中暑的,娘娘身体不好,哪里受得住,奴婢们没用,拦不下来,求殿下去看看我家娘娘吧,要不然娘娘真的会出事的,求求殿下了,奴婢求求殿下......”椒兰满脸泪痕,边说边磕头,额头瞬间红了一大块。
萧恒彦揉了揉眉心,尽量压下心中的烦闷,“走吧。”
椒兰哭着停下磕头,抽抽噎噎走在前面,不着痕迹加快脚步,心急如焚,萧恒彦跟着快走一段之后似乎有所察觉,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宸熙殿里果然是乌烟瘴气,五个火盆堵在门口,火盆里的炭烧起来全是灰,上面还放了一层干艾草,烟雾的浓度,将房间里的情况遮了个干净。侍女们被挡在门外,至于那个捞什子的陈夫人和李夫人则站在门外指指点点。
“这里可是有蟑螂呢,可得好好熏一熏。”
“是呀是呀,姐姐身子不好,熏点艾草,可去去除邪祟,可不能让那些邪祟侵扰了姐姐。”
“就是,来,再熏......”
“你们在干什么?”萧恒彦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的两人吓了一跳,眼见着萧恒彦来了,拿不定萧恒彦的态度,身着黄衣的李夫人跪下道:“听闻姐姐身体抱恙,久病不愈,向来是有邪祟侵扰了姐姐,我们便询问了太医,说是这熏艾草可驱除邪祟,这才想来一试,说不定......姐姐这病就好了呢?”
“是啊是啊,我们这都是为了姐姐好啊。”
隔着老远,呛人的煤烟味混着艾草味冲进萧恒彦的鼻腔,直逼得他后脑疼,可想而知被五个火盆堵着熏的房间里面估计连呼吸都很困难。萧恒彦看着两人,阴沉着说道:“把东西给撤了,另外,每人禁足一月。”
陈李两人对看一眼,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同时更是轻视这位太子妃。
等下人们搬开火盆,这才见一个穿着月白常服,身上披着青色纱巾捂着口鼻的女人,低着头缓缓踏出门,青丝半挽,头上只有一根紫檀木簪固定,低着头,唯有那手显得格外苍白,走下台阶到院中才放下捂鼻的湿纱巾。椒兰赶紧冲过去扶住,那女子这才缓缓将头抬起,一张绝色清丽,而又带着病态苍白的脸,一点一点,出现在萧恒彦的眼睛中,让萧恒彦手脚发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好久不见了,阿彦。”
萧恒彦几乎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他心心念念将近一年的人,就这样出现在眼前,让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场梦,可是那身上还残留着的煤烟味和呛人的艾草味却在提醒他,这不是梦。
“你.......我......你是.....什么时候......?”萧恒彦一边斟酌,一边激动地问道。
“你那天,为什么不掀盖头?那头冠太重了,你要是掀了,我就不用带那么重的头冠了。”郭舒眯着眼睛笑道。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萧恒彦恨不得大步走向七个月前的自己,然后给那个不掀盖头的新郎狠狠抽两巴掌。你要是掀了盖头,我何至于等了七个月?
但转念想想,要不是他自己跑去跟郭家说让他们成亲之时随便找个人先把堂给拜了,他就不会在那天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不过是个假人,于是盖头也没掀地先入为主。
可问题是,他哪里能想到郭家根本没找人顶替,而是找到了本人送出来拜了堂。
“好了,我没事,一直待在房间里,拿艾草熏熏也能去去身上的霉味,咳咳~~”
萧恒彦听见咳嗽声音,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