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您设了圈套。”我再也不怕他了——人在活着的时候可以怕鬼,但是人变成鬼之后为什么要怕鬼呢?谁还会怕谁呢?我抓住他的手,一口气说下去,“您的圈套,让我戴着那个手链去了聚会,让人们误认为我和前任的那个百草枯没两样。”
“是‘井上霜’不是什么百草枯。”他说。
“一样的事情,要不是您,我和次郎才不会丢这么大丑。次郎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您这么做是存心要伤三日月的心,让他痛苦。您没必要对我们开这么狠毒的玩笑,我和他不是已经够难受了吗?难道您认为这么严苛地折磨我们,就能让本丸所有人感到快乐吗?”
他猛然挣脱了我的手,嫌弃地捋着自己的手背,好像我的手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样。
“他痛苦不痛苦关我什么事?”他冷笑着说,“他也从来不管我心里难受不难受,无论怎样,他也不把龟甲贞宗放下来。看着龟甲贞宗在阁楼上受罪,您以为我心里好受?这几个月来,我知道您和他甜甜蜜蜜,他什么都肯教您,晚上和您睡在一起,只要您有需求,他随时可以做到。您不想想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听见龟甲贞宗在楼上的哭声的时候,我又有什么感受?如果他痛苦,他也是完全活该。谁让他保护您?您本来就是被作为祭品扔到这个本丸里来的,时之政府希望某个堕神能收下您,神隐您,这样这个堕神就不会对外界造成任何伤害。或者,他们希望我们共同将您神隐,这样他们就省下了一个天天需要开灯的麻烦。三日月他现在不是自食其果吗?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优柔寡断,他放不下那些发生过的历史……尤其是关于您的事情。真是,他只在乎您,一直都是这样,这一点您知道吧?”
他自顾自地说着,嘴角却挂起一抹神志不清的怪笑:“是啊,我承认他很强,不说作为刀的他很强,即便是现在脱离了本体的束缚,成为了堕神。他也是很强,你知道的,这个本丸的六翼堕神不超过六个,而他就是那几个人之一。没人制服得了他,但我知道他的弱点:他的心态苍老得像是要风化消失了,他就像是个迟暮的英雄,从来不明白或者不想明白自己可以发挥多强大的力量。他也不敢面对生活,和我一样,所以,他即便是用拳头就能打倒我,但他也是不敢打我的。”
他突然停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和我一样,我现在也不敢出战,我已经厌倦了不停地战斗。你也知道,身为刀剑,总是容易被爱情或被痛苦伤害,但是没人能理解我们,没人相信我们也会害怕战斗。怎么能相信呢……哈……哈……他们都说我们刀剑就是应该战斗,就是喜欢战斗的。”
他笑着,眼睛里却流下了热泪,眼泪流个不停,打在他的衣服上,扩散成一团又一团深色的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