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个身,翅膀盖住了我。
“碰痛了?”他问。
“没关系。”
我的话很含糊。
“您看,我忘了。”他说,“我的翅膀有时候让自己也痛——从前我没有,从前我是个人形,您相信吗?”
“我当然信。”
“是的,以前我跟谁都差不多,可是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消耗了许多,也多了不少东西……几个月,只需要几个月——”
他对我讲起这个本丸的前任审神者,我逐渐勾勒出一个待人严格冰冷,而且傲慢的女人的形象。傲慢正是七宗罪之一,可那个人仅仅是卸任而已,并没有受到其他的惩罚。
“人类就是如此。”他说。然而他又说他不恨人类,他可以原谅一些人,并且他很乐意跟一些人类睡觉,但是比起人类,还是‘雌刀’更让他喜欢,毕竟他是一把雄刀,以及,人类的寿命太短,需求却太多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样东西,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拥有的东西-----一个漂亮的剑柄,但这个剑柄不属于本丸里的任何一个人,它也不是碎裂的刀剑的一部分,从应该是安置刀条的地方,含着一条薄铁,薄铁的边缘,一些细小的钢粒正在生成。
我依然是审神者,但是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变了。
一天早晨,我和狐之助从他那里告辞出来,外面天气清亮,空气充满了暖意与馨香,四周一片朦胧世界,草地,稻田,稻草人,假山和水如同幻境一般,田当番的人们默不作声地收拾着农具,他们从未说话,如若幽灵。我经过假山的时候,听到清亮的鸣叫声,那是一只青蛙间歇发出来的,听起来很吵,也许是因为所有人过于安静。
我在这里碰到的,依然是一直能够消损人类感情的那种冷漠,但在别处不一样,他们不攻击,也不与任何人多做交集,我觉得可能会永远如此,毕竟从始至终我都可能处在厄运的摆布之中。
当我们走远的时候,狐之助便对我说:“喂,我现在用不着问您是否找到了那些漂亮的线条,不过,您受到了三日月的保护,应当是一件庆幸的事情,真是奇怪呀,初次见面,他和骨喰就对您这样亲近,要知道这里的堕神多半时候是处于自闭的状态的,但是,依然有关于他们的许多恐怖的传言在流传着,所以您在这座本丸里的工作还很繁重……如果您能让他们平静下来,周围的审神者也可以安心。”
这句话将我从一直以来的沮丧状态之中激发出来。离开他以后,我也始终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