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发作的时候会无法抑制地哭泣,之后陷入昏睡,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的昏睡,人类的药物对他作用有限,只能静养。那样我也只好选择不去出战,坐在他身边,看着,陪着他,有时候我会偷偷地在他的嘴唇印下一吻,之后我会觉得像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似的,他醒来之后,有时会不认识我,因为我有审神者的身份,所以他对我感到非常害怕,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就像是一只惶惶不可终日的小动物,仿佛我轻轻一碰,他就要破碎成一块一块了。这时候我应该感谢小狐丸和石切丸,是他们对他说我没有任何威胁性,也没有伤害他的意图,于是我们两个人就静静地等待着,等待他重新记起我,当他记起我的时候我们就会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又躲过了一劫。
然而复活节那天的晚上,鹤丸国永却让我大为吃惊。
那时候小狐丸正在炉子前专心地做着一道以山鸡,章鱼和蟹为主料的节日烤菜:山鸡腹中有姜末和章鱼,章鱼腹中有长脚的蟹,章鱼的腕足从鸡腹中伸出来趴在盘子里,蟹的脚爪穿过章鱼和鸡肉,像是蜡烛一样戳在抹匀焦糖酱的鸡脊上。原本他打算生吃,但是我们一致反对这样,出于少数服从多数的压力,他只好将菜烤熟再吃了。他们也不排斥过复活节:每个节日都可以有足够的借口找乐子。
我烧了一壶开水,提回卧室的时候看到鹤丸什么也没穿地趴在三日月身上,当然他们什么也没做,如果三日月那个昏睡不醒的样子还能做些什么的话,那可真是无话可说了。
鹤丸正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听声音,见我过来他就抬起头,问:
“他发作了几次啦?这样?”
“大概有七八次吧。”我说。
鹤丸就翻到他身边,慢条斯理地穿衣服:“好不好,过了立夏就知道了,立夏不好恐怕又要拖一两年。给你一个忠告。”
他支起半透明的指尖摆出个一字,仿佛特意提醒我他只有这一样忠告可以说:“他不认识人的时候离他远点,被吓坏了的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