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府,沈兰姑乘坐一顶小轿,沈若夫妇跟着进了暂居的陈府。很快陈夫人传话出来,请沈家姑娘到上房见。
兰姑在宅门口下了轿,两个丫鬟领着她母女至上房。进了院子,沈兰姑抬头看见一位中年美妇笑吟吟的站在阶上,自有一种端庄富贵的气度,她急忙走上前,轻拢翠袖,盈盈下拜道:“民女见过夫人。”毫不犹豫的拜了四拜。
陈夫人很喜欢她的端正态度,当下仔细端详一番,心中暗赞,面前的姑娘面如春花,腰似弱柳,体态轻盈,天然娴雅,难怪能令吕熊想方设法的亲近,结果闹得个身败名裂。
请兰姑进屋坐下,兰姑再三谦逊不敢坐,陈夫人更加欣赏这懂得进退的美人,问了些事情,见兰姑语言婉转,对答自如,没有一句废话,十分欣赏。
陈夫人抬头见伍氏站在一旁,笑道:“你去吧,你女儿交给我好了。”
伍氏满脸堆笑的道:“蒙太太抬举她,怕她年幼不懂礼仪,失了规矩。”
陈夫人说道:“不用你多虑,她的礼仪是不错的。”
对见识短浅的伍氏,贸贸然的来送闺女,陈夫人真没什么好感,是以语气淡淡的。
等伍氏嘱咐女儿几句走了后,陈夫人叫拿来点心茶果给兰姑吃,聊了会儿天,觉得甚为投契。夜晚又摆酒款待兰姑,两个人正在对酌呢,丫鬟进来说道:“老爷回来了。”
只听窗外靴子声响起,沈兰姑急忙站起来侍立,心情可谓是万分复杂。
陈镒毫不知情的走进屋。惊见夫人身边杵着位年轻丽人,容颜娇美,体态fēng_liú,忙问道:“这位是?”
陈夫人目光带着探究,笑着将此事说了。沈兰姑红着脸走过来,端然下拜,感谢当日之恩。
“哦!”陈镒听明白了,对此事没什么反应,十个官员九个有妾,一出生就是男尊女卑的社会风气。不可能惊讶。当然妻子儿子女儿都生了,这方面就由不得陈君子来做主。
大凡男人没有几个不梦想左拥右抱,尤其古代合情合法,陈镒自然也无法免俗,看了眼沈兰姑。失笑道:“明日要搬进衙门,今夜有许多事,不回上房来了,夫人与沈姑娘好生谈谈吧。”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的换了便服出去了,陈夫人琢摸着丈夫的想法,笑道:“今夜咱们可以秉烛长谈,明日你也随我们到衙门里去玩几天。”
与此同时,夏师爷的好友张仲雨请他听戏。人没来,叫了两个相公和两个女戏子在酒楼摆酒。
张仲雨是个秀才,贪财不爱色。叫相公无非时髦而已,五个人规规矩矩的坐着,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
“你们先吃吧。”张仲雨很是纳闷,频频朝着外头张望。
其中一个相公问道:“张爷请的这位夏爷,记得他初到京城,我就认识他。一身的寒酸。可前日我们在朱府里唱戏,远远瞧见了他。体面得了不得,大鞍子大马。跟班亦骑着马,他如今做了什么官?”
“尚未得官。”张仲雨边看边随口回应:“他在徐府当了师爷,发了财,自然就阔了。”
两个女戏子一个十二岁一个十三岁,还未出师,长相清清秀秀,东家晓得张仲雨不好女色男风,所以打发她俩出来应酬。十三岁的女孩俏生生的说道:“奴家听得人说,徐公府富贵无比,除了皇帝就算他家,是真的么?”…
“这是外头的议论罢了。”张仲雨笑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徐府的田地,光庄头就有一百多个,一年的租子,抵得上一府的钱漕,可想而知是极富豪的人家。何况徐家贵为国公之首,皇族近亲,想不富贵都难。”
相公说道:“我们东家也常提起,说徐府的溶爷是他的世叔,徐国公是我们老东家的世交。您说有这么一门好世交,我们东家竟然不去巴结?小弟常常劝他去走走,东家说,那都是陈年往事了,那时他还小,说起来徐府也未必知道,所以不肯去。就是现在徐府大少爷,我前些日子在街上看见他,骑着白马,有十几匹马跟着,相貌极体面,我说人家将来是要继承国公的,可我们东家还是不肯去,不知道什么脾气。”
“这我知道。”张仲雨笑着摇头,“徐大公子为人极讲究,也没什么架子,对任何人都亲切有加。去年你家东家摊上了事,我为他在徐大公子面前求了多少情?出了多少力?他还不晓得呢,我也没告诉他。论理,你们东家应该重重谢我。”
二男二女追问什么事?张仲雨笑道:“日后便知,现在我不能说,省得你们骂我卖弄。”
这时有一个人套着双细草鞋,穿一条三缸青的香云纱裤,披着件白汗衫,拎着柄黑漆描金东瀛扇,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正等你呢,就是老夏还没来。”张仲雨笑道,两个相公已经跳起来离席相迎。
此人姓奚,所有人都管他叫奚十一,乃是岭南的大家子弟。因岭南人的俚语,十一是个土字,金陵这边的人挪揄他是奚老土。奚十一刚进京那会儿,说得一口广东话,粤语没几个人听得懂,如今已经说起了官话。
奚十一和张仲雨一样,都是流落京城的秀才,未能考中举人。张仲雨热衷于在官场上走动,到处结交各豪门中人,偶然间结识了奚十一。
奚十一花钱大手大脚,挥金如土,进京多年一事无成,仗着家族底子厚。当时成天请张仲雨和夏师爷吃酒看戏,三人本是一丘之貉,交情越处越好。其中张仲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