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可真大度。”
沐兰香衷心苦笑道,她虽然受到徐灏思想上的熏陶,可惜妻妾上头无疑乃徐灏的短板,从来不跟她们宣扬一夫一妻的理论。
加上身处的环境,不开森是一定的了,然而必须得学会接受现实,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外头的红雯早已心花怒放,心大志高的她再没有比这更能在姐妹间扬眉吐气的了,区区一个花农算得什么?女人往往不变心则以,变了心那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时候沈姨娘走了进来,询问这件事的结果,杜芊芊委婉对她解释了下。
沈姨娘看上去显得很欢喜,虽然遗憾没有得到正式诰封,可老爷的承认足以令她欣慰。
因沐家没有小妾间互相争宠,整整服侍沐昂十年的她自从有个儿子之后,心理上的天平已然倾斜,早就想着亲身教导儿子成才,然后做个体体面面,轻轻松松的姨娘,不像现在成天想着老爷要穿什么,吃什么,整个人分身无暇。
沈姨娘笑道:“昨晚我还试探老爷的口风来着,他斩钉截铁的说不行,还质问我是不是不想照顾他了?哎呦,我一时气不过,冲撞了他两句,罪过罪过!”
话是这么说,沈姨娘又笑道:“没想到今早太太一说,他也就无可无不可了。等晚上我倒要问问他,难道单单对我撇清吗?其实劝她收红雯,我妒忌一点了嘛?真是看错了人。”
“姨娘别高兴的太早。”沐兰香神色间似乎意有所指,“以为有了替身,可以松一口气,等将来父亲一味宠溺红雯,不理姨娘,姨娘就准备着肚皮受气吧。”
杜芊芊对此微微一笑,心说老娘还不是为了你这丫头,红雯确实是个好帮手,但也是个不安分的,担心她随着你去了徐府搅风搅雨,惹人生厌,还是留在我身边看着放心。
“赫赫!”沈姨娘满不在乎的笑道:“我来了这么多年,姑娘还不知我的人?纵然老爷不理我,我也犯不着生气,只要有太太顾着我就是了。总不至于太太也不理我吧?何况还有姑娘不是,谁不能替我说句公道话呢?”
“你呀。”杜芊芊被她说得笑了起来。
很快消息传到了各府,沐凝雪等人对此既意外,大抵也属于情理之中,因为红雯的地位太特殊了,六七岁时就跟了杜芊芊,聪明伶俐会说话,不亚于亲生女儿。
一粟园。
徐煜发觉这几日凌夏妹妹与翠柳姑姑来往亲密,今日在朱明之的书房里,春妍指着墙上挂的山水画,说道:“这是那年顾姑娘留下来的,上面有顾姑娘亲笔题的诗。我们殿下,哦,我们姑娘特别钟爱。”
徐翠柳凑近仔细一看,是宋代大家米襄阳的“烟雨图”水墨画,树木、竹林画的都是雨天景色,空处有那位顾姑娘的亲笔题诗。
“为何说起这幅画儿?”徐翠柳边看边问道。
春妍一指沐凌夏,笑道:“这两天我发觉夏姑娘与遭遇不测的顾姑娘的模样有几分像,越看越觉得眼熟。可叹那时候大家年纪都还小,已经记不大清了。”
“是嘛?”徐煜非常惊讶,对着沐凌夏笑道:“那我得多看妹妹几眼,我可是对顾姑娘仰慕已久。”
沐凌夏淡淡一笑,没说话。徐翠柳说道:“像的人多了,何况都是漂亮可爱又有才气的江南女儿。”
说完,徐翠柳看着画念道:“梦里依稀度几秋,重阳岁岁风雨愁;但怪今宵伤缱绻,更多悲怆碎心头。”
徐煜叹道:“顾姑娘当年写了这首诗,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唉!”
徐翠柳笑道:“人家姑娘的眼泪掉没掉的我不清楚,我们的煜儿看了这首诗,大约流的泪水恐怕刷碗刷锅也足够了。”
“嘿嘿。”徐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显然被说中了,女孩们见状纷纷笑了起来,唯有沐凌夏没什么反应。
忽然沐凌夏问道:“有没有二哥哥的诗?为何不挂在这里?”
“有啊,怎么没有。”春妍回道,“都在里间墙上呢。”
沐凌夏说道:“那让我去观赏一下,在哪里?”
春妍说道:“在这边,姑娘请。”
徐煜看着她们走了进去,无奈的道:“我的诗有什么好看的?”
他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没有跟进去,想了想干脆出去转一圈再说。
里间是朱明之的小书房,面积不大,平日只有徐煜等少数几个人来过,不管是徐翠柳还是沐采春姐妹,皆是头一次到访。
满屋子香雾缭绕,开了纱窗,放了厚厚的罗帐。北面是一张暖炕,窗前摆了经案,一看便知是猫冬用的。
墙上挂满了朱明之和徐煜的书画,沐凌夏进来后便凝视着面前的一首诗,念道:“红酒令人醉,花落掸我衣,送伊向东仙,青雀倦游归。”
沐采春却对墙上的书画不感兴趣,见炕上放着一团扇面,好像也是徐煜画的,拿起来一看,团扇面上画的是几枝芙蓉花迎风摇摆,花瓣上的露珠在滚动着,一双白蝴蝶在翩跹起舞,画得栩栩如生。
下边画的是水乡平淡的风景,虽上了些颜料,只是藤黄、广花、赭石等,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哥心不在焉,沐采春如是想着,又见上面记的是:“乙丑春日,一粟园主西庑南窗”。
这时徐翠柳看了一圈下来,点头道:“还是明之的笔墨秀气,处处别出心裁,颇有大家风范,不过煜儿也没令我失望。”
春妍笑道:“谁不知二爷乃姑奶奶一手调教出来的,姑奶奶才是大家。”
“呵呵。”徐翠柳失笑道:“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