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谚语:善正月,恶五月。
其实这风俗是从荆楚大地传过去的,在南方,农历五月俗称恶月,多禁忌。比如忌晾晒床单枕席,忌修盖房屋等。
喝雄黄酒、系彩线、挂艾子,城隍出巡等等风俗都是恶五月的特点。但百姓对于出游的热情依然不减,想近代以来的人们看见外国人在公园里野餐、看书、聚会、日本的赏樱,赞叹洋人的文明行为,却忘了本国自魏晋、宋代、明代乃至清代中叶,中国人才是这方面的鼻祖。
五月天,整个京畿江南所有城市无分内外,游人如织。金陵各大河流和湖泊沿岸,环植数十万株的桃柳,游人皆携带凉席食物,在柳荫下,草地上,亭障席棚等处坐落饮食,欢声笑语的观看赛龙舟、赛马、比武、戏耍等,小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放风筝,至夕方散。
很多书上记载,五月,很多地区村镇会搭建戏台,连开三日,请来梨园献戏,岁以为常。
不管任何家庭,都会抢在五月初的头几天出门散散心,因谚语说“大旱不过五月十三”。五月中旬之后,老天爷要命龙王分派龙兵了。
宋朝有书记载:世俗五月谓分龙雨,又名隔辙雨,言夏雨多暴至,龙各有分域。雨,往往隔辙而异也。
分龙之说最早见于宋代,按照宋朝的记录,四月二十日为小分龙,五月二十日为大分龙。
百年之后,斗转星移,到了明朝,日期自然已经不怎么准确了,然有个说法是没错的:大晴主旱,大雨主涝。
古代对于自然现象的抵抗力较弱,农业基本靠老天吃饭,所以整个五月的每一天都会牵动着无数人的心,连续的大晴天会令官府和农民十分焦躁,连续的大雨天还是会令人十分焦急。
如果天晴天雨刚刚好,所有人都会高兴的说一声老天保佑,圣上贤明,今年风调雨顺啦!
这一日,徐灏在家闲来无事清玩,石榴花开的鲜明,石榴树对面种了夹竹桃,他观赏池子里的金鱼,自以为。
他却不知道几十年后,石榴夹竹桃并列中庭,中间必有鱼缸,几乎成了北方大城市所有小康人家的标配,有人曾作诗讥讽这现象,“天蓬鱼缸石榴树”。
附近的寒门子弟小虎子捉了许多蝴蝶,用花枝编成了一个大花篮,里面还装了些蝈蝈笼,跑来打徐老爷的秋风。
小家伙进了院子,看见徐灏正在低着头观鱼,跑过去说道:“老爷在这儿呢,我特地送来给小姐们闻香的花。”
说着,小虎子将花篮举了起来,徐灏转过身来,小家伙的手艺是越来越工巧了,便笑道:“做得好,辛苦你了,老规矩再加一两银子,最近物价涨了。”
小虎子喜道:“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兴冲冲的转身去了帐房。
徐灏笑了笑,吩咐人把花篮送进内宅。一转身,看见大太太王氏身边的李妈走过来,对他说道:“太夫人今日要做场平安法会,上个月大老爷身体不爽,大家伙乱了套,太夫人也不知去庙里磕了多少头,不管有神无神,反正菩萨有灵,没几天大老爷的病就好了。所以太夫人择定了日期,昨日安坛,今日做一天一夜的法会,好好谢谢菩萨,特来请三老爷过去看看。”
“我一会儿就去。”徐灏说道。这人年纪越大越信神,既然派了人来,不能不去。
半个时辰后,他一个人独自进了东府,顺着锣鼓声寻了过去。
一间大院子里,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男人,楼上是一群群打扮得花团锦簇的亲戚家妇女。
院子里的法坛上,竖着一根五丈高的大纸幡,一位中年男人用玄绸包头,扎着纸帽子,身上穿着道士的法衣,看不出是不是真的道士,貌似有点像茅山派出来的俗家弟子。
徐灏站在外围,他对这方面不了解,不知道这样的法会是专门的一种营生,这些人被称为端工,亦道亦俗,大抵属于道观下面个人承包的单位。
那中年男人对着天空喃喃自语,也不知念着什么。突然,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长发挽在一起,光着胳膊穿着小褂,露出结实胸膛,腰下系着青布裙子,手里拿了一把菜刀。
徐灏发觉亲戚们骚动起来,就见那壮汉咋咋呼呼的说道:“某要开旺门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家伙抡起菜刀就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刀,鲜血流了出来,他得意洋洋的环顾四周。
周围的亲戚们纷纷鼓起掌,大声叫好,徐灏只觉得好笑。
壮汉马上用茶碗接着放出来的血,然后牛逼闪闪的走到门前,将自己的血抹在了门框上,蹬蹬蹬的上了楼,见到房门就抹,唬得楼上的妇女们惊呼连连的躲躲藏藏。
瞬间楼里面鸡飞狗跳,男人们捧腹大笑,徐灏心说真接地气啊!老百姓还就吃这一套江湖习气。类似此种酬神还愿的法会,说穿了就和办堂会一样,就为了请亲友们来热闹热闹。
果然楼上嘻嘻哈哈的笑闹一番后,那位自残的老兄走了下来,楼下噼啪的放了几串旺鞭。
看样子上午的仪式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要吃午饭了,那些端工们将一张大长桌抬到了正中间,设了香案,放了一大盆的猪头肉,肘子之类,这帮人围着长桌哼着,念着,好像叫做转花盘。
那法坛上的法师也不念经了,随着锣鼓声,字正腔圆的唱了一出戏。
楼里楼外这时候摆上了酒席,东府管家邀请亲戚们入席,徐灏觉得无聊,转身悄悄走了。据说中午吃完饭后,有的走了,有的留下来继续看夜会。
所谓夜会就是这些端工装神装鬼的翻筋斗,变戏法,千方百计的逗观众赏钱,名为喜乐以酬神。
第二天,徐灏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