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薛文也算是开了地图炮,尽管是个喜炮,可也有人不乐意了。
人群中夹着个灵官庙的姑子,一身剪裁合体的素白道袍,头戴一顶月白紗的草帽,人家也求了个签贴拴在了帽顶上。
灵官庙供奉着王灵官,道教的护法镇山神将,相当于佛教的韦陀,到了明代其地位显著上升,被称为护法大师,因在仙界一路官运亨通,受到官员的追捧。
所以灵官庙香火旺盛,旁边还会供奉着财神爷,想要升官发财就一定要拜一拜灵官庙。
道姑对着薛文说道:“喂!你悠着点。我一个出家人,不当家花拉的,你叫我哪儿借小子去呀?”
一时间薛文无言以对,幸亏开的是喜炮,荔枝同大家都连忙拦着道姑,说道:“老爷也不知道仙姑在,算了算了,咱们是一起来的呢。”
就连矮胖女人也说道:“你行了,你们那个庙里,哪一年不当三五回姥姥呀?当俺们不知么。”
徐灏笑了出来,当姥姥不就是抱了外孙子,暗讽尼姑们的不堪,这话骂的可着实辛辣。
道姑立马丢下了薛文,过去就要拧胖妇人的嘴,“你胡说六道什么,撕了你的肥嘴。”
才说到这里,旁边一个妇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当着人家识文断字的人呢,可别抡荤叫人家笑话。”
如此一来,这些彼此熟识的妇人嘻嘻哈哈拉拉扯扯,被荔枝引着直奔财神殿去了,剩下徐灏和薛文两个人面面相觑。
众人既然散了,二人趁着这机会头也不敢回,反身就往回走,一溜烟的走到了林荫下。
路上薛文说道:“秀才遇到兵,我真是对这些愚妇一点辙也没有。”
“彼此彼此。”徐灏也不禁苦笑,对上大妈说也没辙。
林荫下,谷秀才等人都已经回来,管家问道:“东西都交给谁了?”
“哎呀!”徐灏忙低头一看,敢情垫子和背壶碗包等零零碎碎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去了个无影无踪。
因刚才的经历不是什么好事,二人都不好意思说出来,薛文说道:“我们方才去看碑文,怎知道这些东西就会不见了呢?”
薛府管家急道:“那不就是丢了吗?等咱们去找回来。”
薛文拦住了他,说道:“又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再说你晓得什么人拿去,哪里去找?”
管家说道:“老爷不是这个道理,咱们这些人跟着出来,是做什么的?竟把随身的东西给丢了,那要我们何用?”
薛文说道:“这话说得糊涂,方才是我自己要在这里看着东西,究竟是谁之过错?不必说了,我们继续逛街。”
徐灏也是这么想的,身为男人大多不爱计较,丢了就丢了笑一笑就过去了,太计较了气坏了身体更不值了,再说也没什么值钱东西。
尽管随便打声招呼,附近的地头蛇很快就能抓到人,当然如果是过往游客顺手牵羊,兴师动众也未必能找到,但何必呢。
没走几步,就听有人喊道:“看凤凰,看凤凰。”
大家顿时来了兴趣,从西边的墙门到了后殿,院子里有摆摊撬虫牙的江湖郎中,有卖耗子药的,有卖金刚大力丸的;乃至相面的、占灯下数的、起六壬课的都有。
穿过热热闹闹的人群,进了对面的角门子,里面是个空院子。院内围着个破破烂烂的蓝布帐子,里面锣鼓喧天,帐子外头一个人嚷道:“来瞧瞧啊,里面有凤凰单展翅。”
薛文付了一两宝钞,兴致勃勃的走进去,徐灏一看哪里是什么凤凰?就是个跑旱船的,三十来岁皮肤黝黑的大汉,满嘴的胡子茬,竟然包了头穿着彩衣,歪在那旱船上。
一只手托了腮,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然后那只手伸出来摆了几个架势,脸上配合着作了许多‘百媚千娇’的丑态,闹了一阵,打锣的嚷道:“看完了凤凰单展翅,请爷们来瞧瞧飞蝴蝶。”
薛文这才明白合着这就是凤凰单展翅?连忙回身就走,说道:“无耻之至矣!”
徐灏笑道:“怪不得没几个观众,走走。”
谷秀才却被一边耍狗熊耍耗子的吸引住了,一个劲的说要去东边瞧瞧,走过去一看,靠着东墙也围着个帐子,院子里的面积很大,三三五五的人在玩蹴鞠或明朝版的门球之类,而帐子里似乎是卖书的,因为进进出出都是些小学生。
北边却围着簇新的大青布帐子,外头站着两个人,都带着方士巾,听说话的口音像是四川云贵一带的人。
有一位文绉绉的说道:“人品有高低,飞禽走兽也有个贵贱,这对飞禽是轻易不得见的,您请!”
徐灏很想说有个毛的凤凰,问题是也证明不了就没有凤凰,所以懒得去说什么。
谷秀才激动的道:“老爷,这一定是凤凰了。”
薛文点点头,大摇大摆的进去,该轮到徐灏花冤枉钱了,自从上次没钱付账,现在出门都会随身带些小额宝钞。
要说骗骗外地人也还罢了,有些乡下确实没见过世面,可这里是京城,马上就有家人指着笼子里一对金碧辉煌的大鸟,叫道:“这不是孔雀吗?哪是凤凰啊!”
薛文后悔道:“这趟庙逛得好不冤枉。”
其实他心里后悔不假,可也因为太自信了,始终还不信这就叫做上了当,怀疑或许今日没选对日子,凤鸟不至也未可知。
扫兴而出,有小厮去拉屎了,谷秀才也悄悄的问道:“哪里好出大恭?我也去。”
薛文只好说道:“请师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