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莲不好说出此乃都是弟弟的主意,含糊其辞的道:“去年偶尔瞧见他穿着类似的袜子,就有样学样的也想织上几双,起初总是不太如意,就问他打哪来的,他说那是南边某个乡下传来的样式,得用织布机还得加上几根细铁丝jing心编织,很难学。我不服气,就按照他说的法子,仔细试了试,如此费了好多功夫方才总算有些心得。而鞋底则是弟弟有一次胡闹,偷偷的又加厚了一块木根,害得我险些摔倒,没想到丫鬟们都说好看,起初不太舒服,慢慢地就也就穿习惯了。”
沐凝雪俯下身子仔细观看,闻言频频点头,她因为个头高很少穿厚根底的绣鞋,今i见了徐家姐妹都穿着厚底鞋,就特意穿了一双,没想到样式不一样,心里也想试着感觉一下。
看了半响,沐凝雪忽然问道:“他有没有提起过三寸金莲?往i里被几位官宦家的太太进宫时遇见了,背地里嘲笑咱们都和故去的皇后一样,大脚呢。”
徐青莲对此会心一笑,说道:“自是说过。我还记得他第一次撞见村里缠着足的女人时,指着人家的房子大骂恶心残忍,祖上都是些混蛋王八蛋。赫赫!气冲冲的一回到家就说万幸咱家没这个陋习,还郑重其事的把全家下人都召集起来,当众说今后谁家的闺女要是敢缠足的话,一律拿刀子把双腿给砍断,闹得原本有几家打算给女儿自小缠足的下人家,顿时息了念头。”
“竟有此事?”沐凝雪第一次被某人的作为所动容,直起身来眸光闪闪,“多谢他替天下的女儿家仗义执言。唉!只可惜此等残害人的陋俗又在苏杭等地和京城悄然兴起了,有一次家里来了杭州的亲戚,兴许连i来急着赶路没时间洗脚。老天爷,不但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需要人扶着,我看着都替她母女心酸,那长长的裹脚布又酸又臭,即使穿着鞋,大热天的也熏死个人,真不知道她们怎么忍耐下来的。那时我就万幸出生在自家,要是不幸生在那样的书香门第,还不如跳进河里赶紧投生的好。”
徐青莲笑道:“弟弟他就为此很气愤,嚷着说要上书朝廷,禁止天下妇人缠足呢。我就对他解释说此陋俗只有南方某些地方有,别的地方几乎闻所未闻。谁知他却冷笑着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王公大臣们带头,指不定今后就风行起来,我当时笑他太过杞人忧天了。”
沐凝雪的表情严肃起来,抬手拨了下被风吹凌乱的发丝,缓缓说道:“恐怕他说的不假,缠足传自唐朝,宋朝时已经风靡一时,尤其是南方和京城汴梁很多小户人家的闺女都开始自小缠足,即使历经元朝大劫,时至今i也未曾断绝过。如今随着天下安定,有钱人家饱暖思yin-yu,而越来越多的穷苦人家都指望女儿将来能卖给喜欢此道的读书人,而一些恶心的读书人又为此而大肆吹捧,恐怕将来,唉!反正打死我也不会让女儿缠足。”
徐青莲调皮一笑,故意问道:“嫁给谁生下女儿呢?”
沐凝雪正说的正经,闻言先是一怔,顿时双颊嫣红一片,咬着朱唇气道:“反正不是嫁给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