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桌凳杌椅尽是紫檀雕花,五彩花锦铺垫。正是个锦天绣地,令人目炫神乱。
魏师爷坐在椅子上,等了两盏茶的时候,有个书童进来说道:“老爷今日身子不爽快,请师爷到东花园和各位师爷见见,挑选个住处,请跟我来吧。”
魏师爷起身说道:“请替我向老爷与夫人请安。”
书童答应道:“是!”
当下他随着一个书童往东花园走去,重新走弯弯转转的亭台回廊,每一处都有人伺候。徐府的规矩,每一重门皆有一位管事,有事进出都要记录在案的。
反正魏师爷走了半天,心中也记不清过了多少庭院,见到了多少人。从内宅出来,靠东边有一条夹巷,觉得有半里路长,他深深叹了口气,迈着越来越沉重的腿脚,浑身是汗。
头晕眼花的进了一道门,又是一个花园,这花园也不小,有亭有台,有山有水,花木成林,景致非常的不俗。
书童交代了园中的人,就不进去了,那边又有人出来接引。进了斑竹花篱,各处有十几间雅室,还有些厢房,乃是徐庆堂的门客住处。
徐灏的人是徐灏的人,与徐庆堂的人泾渭分明,不住在一起。这里有四个师爷和两位客卿,其中四个师爷都是有家室的,不住在这里,白天无事过来坐着等待传唤。
两位门客一老一少,都是没有成家立业的孤家寡人,得知魏师爷是新荐来的,便陪着他谈话。魏师爷见年纪轻的非常俊俏,二十上下一表人才,杭州人。精于画工笔人物和建筑之道,徐家很多的亭台楼阁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名叫张笑梅。
年纪大的大概四十多岁,名叫顾青云,是徐庆堂的旧友,善于水墨画和书法,写得一手好字,兼任笔墨杂务。其余师爷各有职责,大多是近一年来聘请的。
魏师爷说道:“小弟多蒙国公爷看重,招之门下,无奈铅刀袜线,一无所能,诸事全仗先生们教训。”
众人说道:“好说,好说,东家慕名请先生来,自然是名下无虚之士,我们都要请教。”
“不敢,不敢!”魏师爷连声说道。
顾青云笑道:“魏先生可是本家三老爷亲自举荐的,且系当年刑部尚书李大人的世侄,在绍兴极有本事,也最够朋友。此刻新来府中,一切都不熟悉,咱们都要携带携带,今后都是一家人,不要生分了。魏先生,咱们到处走走,看看你想住哪一间?”
陪着魏师爷走了走,选了东边两间房做书房与卧室,中间空了一间为会客之地。顾青云吩咐家人把行李搬进来,叫小厮们铺设好了。
正在这时,有人进来说道:“三爷送了一桌酒席,请诸位先生陪着魏师爷喝一杯。三爷说不要见怪,老爷今日身子不爽,不便见人,给魏师爷道乏。”
魏师爷岂能不知徐灏?心中惊喜,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道了谢,当下众人就在中间的屋里吃喝起来,彼此身份相当没什么拘束,酒喝得十分畅快。
魏师爷见这桌酒席,一个劲的上不完菜,大碗、中碗、大碟、小碟不下四十多样好菜。
众人一直喝到了二更天,算是替魏师爷接风洗尘了。后半夜,魏师爷主动和顾青云深谈了好久,探听府中的人事关系。
次日,魏师爷到处拜访府中的男性总管,管事,以及大大小小的官吏,校尉,徐灏的心腹众人,还有那些账房、司阍、司厨、司马、司库等等,凡有身份的人都一一见了。
正是侯门如海,初来乍到的魏师爷什么都摸不清头脑,整个人拘束得很,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惟有时时刻刻小心谨慎,恭维他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