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淰儿奉了小姐之命,要送扇子去还给曹鼐,悄悄从闺房走了出来。----
谁知袁氏已经等在必经之路的池子边,摇着团扇,假装观赏金鱼。淰儿心里有鬼,遂一转身朝着另一侧的厢廊跑去,企图打开侧门去书房,速战速决。
袁氏抬头一瞧人没影了,便抬脚追了过来,走了一会儿,远远喝道:“站住,你要到哪里去?”
此刻淰儿心急之下打开门,弄得声音很响,被书房里的曹鼐听见了,猜测不是淰儿就是采绿,跑出来张望。
只见不知何故,淰儿却低着头往回走,他不知是夫人追了过来,高声叫道:“姐姐!”
下一刻袁氏在门前现身,一见是他,大怒道:“你这贱人好大的胆子!徐新才来几天,你就与他勾搭上了?对了,昨日他进来做了什么?现在你出去又要干什么?从实招来。”
淰儿忙说道:“他昨日何曾进来过?”
“还敢撒谎!”袁氏抬手一掌打去,淰儿下意识的举手阻挡,那扇子随即滑了出来,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淰儿急忙蹲下去捡,被袁氏一把夺了过去,是一柄泥金扇子,湘月的字赫然在上头,没分辨写得什么,袁氏气得浑身哆嗦,骂道:“罢了罢了,他竟敢引诱起了小姐。来人,把家法拿出来,徐湘月,你这不长进的,赶紧出来!”
袁嫂子正在厨房催促早饭,听见里面的骂声,跑过来探知缘故,问曹鼐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夫人要处罚小姐与淰儿呢,你小心点。”
说完她急匆匆的进去求情,而曹鼐已经大惊失色了,本来他的胆量就不算大,有心进去承担责任吧。堂堂徐家分分钟打死他一个下人不说,还会连带着不打自招,被迫承认自己私下勾引徐湘月。
所以这时候最佳之策莫不如赶紧逃走,一来自己不会受辱,二来也失去了对证,以徐湘月和淰儿的聪明,应该能有辩解的可能,就是这么做太不丈夫了。
最终他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了,什么也没带,匆匆往外走去。幸喜一路上也无人阻拦,轻轻松松的逃之夭夭。
这令看到这一幕的徐灏失望不已,好在能体谅他的处境,虽然不丈夫,可是一旦被重打一顿,招供出整个经过,那么以徐家的权势要问罪的话,曹鼐的前途就算彻底毁了,而徐湘月毕竟没有写下自己的诗。顶多指责她不规矩,倒霉的永远是曹鼐与淰儿。
真正要看清曹鼐的为人,就要看他接下来会如何做了,若一去杳无音讯。湘月也会从此死心了。
单说曹鼐唉声叹气的跑回城内,找到约定的寺庙,想在墙上画圈圈通知清书,没有笔墨。
他进了寺内。奈何偌大的寺庙十来个和尚,没有一个会写字的,唯一有笔墨的师父又化缘去了。东西锁在房里。
曹鼐十分焦躁,忽然瞧见冒着烟的灶房,过去问头陀要水,人家说水缸里没水了。
没法子,曹鼐只得朝手上吐了些唾沫,又沾了些黑灰,走出来胡乱的抹在墙上。
担心徐家派人追过来,蹲在角落里也不敢找地方洗手,幸运的是清书就在附近溜达,见墙上出现了黑圈,过来寻人。
这时候蔡鼐已经考虑过了,马上说道:“你快去把衣服拿过来,叫曹德收拾行李,问店家取回银子,算了饭钱,速速到这里找我,咱们即刻动身。”
清书听话的跑了,半个时辰后,拿来衣服木梳等伺候曹鼐更衣,重新做了读书人。
曹德也来了,两下问了几句,混在人群里出了城门,雇了艘船星夜赶往治洲,准备求俞知府出面求亲,以免徐湘月和淰儿惨遭连累。
再说徐家,徐灏就见弟妹装模作样的把湘月喊出来,骂道:“好个千金小姐!”
淰儿面如土色,徐湘月却不紧不慢的道:“还请母亲息怒,这件事与淰儿无关。孩儿素来守着母训,不敢违背,只因有一日讨论诗词,被进来搬东西的徐新看见了,说我也会作诗,若小姐喜欢,也求您给我在扇子上题首诗。”
看着侄女面不改色的侃侃而谈,趴在墙头的徐灏对儿子徐煜说道:“看见没,女孩子也会撒谎,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说起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你一定要记在心里,见了美人要有所防备。”
徐煜茫然道:“姐姐在撒谎?”
“额!”徐灏挠挠头,“我感觉是,起码不全是真话。”
徐湘月继续说道:“孩儿想徐新一个小书童,哪里会作诗?有心查看,就答应若他作的好,我就写,不想他的诗顷刻间写成,并且是首好诗。可是闺中诗句岂宜传出?故此孩儿便写了唐诗一首,叫淰儿送过去,也算言而有信!又告诫他下次不可传诗进来了,不意被母亲知道。淰儿实在无过,就是昨日他贸然进来,淰儿当时也不在场,娘亲不必多虑。”
袁氏静静听完,本来就没打算怎么样,三哥在一边呢,但是湘月这死丫头一本正经的糊弄人,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拿起扇子一瞧,还真是杜甫七言“初夏”一律,落款题的“夏日偶书”四个字,没有任何的图画名字。
这死丫头年纪越大,处事越是滴水不漏了,和三哥一个德行,袁氏心里寻思着,人不是我亲生的,却是我从小养大的,母女俩的感情也不差亲母女多少,可不要因此事致使我们母女翻脸成仇。
如此袁氏息了怒,说道:“淰儿你为何不早说?我问你们,徐新的诗呢?”
徐湘月说道:“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