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对白歧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干脆地把一缕妖力直接拍入对方的后脑……下一秒,白歧就仿若见了鬼一般,直挺挺地坐起。
“醒了?”这已经是他一天之内第二次说出这句话了,想起之前梦境中的心魔,表情不免有些复杂。
“她人呢?”白歧左右看了看,神色恍惚。
看他一副果然梦到了倾城的模样,灵枢无法控制地翻了个白眼,音调毫无起伏地回道:“别做梦了,快醒醒,她不在这儿。”
要不是醒来时白歧就在他脚边一副正在梦中得偿所愿的模样,他才懒得管。
“……梦?”白歧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河水浸泡的小腿,五感归体,皱着眉头道。
“不然呢?”灵枢没有一点对待伤患的小心,抬腿踢了踢仍呆坐着的白歧,沿着他们搁浅的滩涂向外走去。
洞外和梦中一样大雨滂沱,风雷聚集在刚才山风的中心,能见度极低。
确认自己已经摆脱梦境的灵枢开了妖瞳感知,青谷万千草木的掩映深处,一个人形的魂体有别于周遭,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她左手袖袋的位置,一本卷起薄册的轮廓格外明亮……
虽然有过心理准备,但见到倾城竟然真的身处风暴中心的时候,灵枢的心脏仍是剧烈地一紧。
仿佛刚才消散的心魔在发出最后的示警。
“有点麻烦。”他端详了白歧片刻,做好了决定。
就算现在白歧没有遭到器魂反噬,处于巅峰时期,依然负荷不了妖族的行动方式。灵枢决定无视河道和迷雾的存在,直线切入风雷圈。
在白歧来不及反应之前,灵枢出手将他击昏,丢入自己设好的禁制中,留下了妖王的气息。
丢下的身体还未接触到地面,灵枢的身影已在数十尺之外。
也正因为他释放了离开云陵后便一直压制的妖气,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妖化的体征。
桃花眼尾越发上扬,深翡色似潮水一般从眼底缓慢涌上他的虹膜……
区别于平时的展瞳,这样的纯粹妖化会使压制在人躯内的妖力游走全身,瞳眸更近似于流淌过万千星光的银河。
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双眼。
耳廓变尖,指甲变长,衣衫遮掩下的身体表面隐约出现花纹,和他猫体时橘白相间的纹路相似。
与妖化伴生,他的身型也随之变小,显得面容秀丽,减少了几分眉眼带来的清冷疏离。
“倾城。”站在风雷圈外,灵枢第一次唤了她的名字。
那团被风暴模糊了轮廓的影子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若连身负逆天之能的聿皇子亲手所制的神器都压不住倾城的魂魄……那么就真的不能再让她在风雷中沉睡了。
将妖力集中在右爪,灵枢将半个身体探入了风暴中央,细小的雷电坠落在他锋锐的指甲上,灼烧出焦痕。
灵枢皱着眉头吗,没有收手。
不容于世者的诞生这般排斥自己,又为何主动挟持了倾城……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老神猫和这位新生神祇都如此在意?
可他明明确认过,她仅仅只是个人族,无疑。
或者……它只是想攫取馆阁书的力量?
仿佛印证了他的想法,馆阁书的光芒大盛,主动探出,包裹住了灵枢深入风暴的身体,将他和倾城守护在了同样的保护层里。
来不及收回利爪,他一个用力将双眼失神的倾城从风雷圈中扯了出来。
离开了那片诡谲的区域,馆阁书的光芒隐去,仿佛刚才的异象与它无关。
“倾城?”将利爪敛回掌心,他半握着拳托着她的后腰,用仍属于人族的那只手碰了碰她的眼睫。
倾城的眼仍然半睁着,失去了焦点,是一片空茫茫的黑。
泼天的暴雨坠落在她瞳孔,顺着眼尾流淌出汹涌的痕迹——她竟仿佛没有知觉。
“十七?”
“阮姑娘?阮倾城?”
“阮娘?阿阮?”
……发现名字比触碰更能引起她轻微的反应后,灵枢绞尽脑汁把她的名字翻来覆去地组合,直到阿阮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
倾城眨了眨眼,失落的魂魄重新归位。
“娘?”
灵枢抱着她的手一僵……控制不住地黑了脸。
“……将军。”眼神聚焦后入目的便是灵枢那张眼神不善的脸,密集的雨幕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隐约觉得他今日看起来意外的面嫩。
“失去馆阁书,此物降生还需些时辰,我们去避雨。”灵枢抄起倾城的膝弯,将她抱起,向梦里记忆中的山洞走去。
“……我好像真的见过你口中的长老。”倾城抓着他衣衫的手紧了紧,语气复杂。
“猫形态……前爪有一块黑色的焦痕,是银杏叶形状的?”
灵枢诧异地挑了挑眉,低头去看她。
因为妖化而变小的身量,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他几乎一低头就能看清楚她睫毛上悬而不落的雨珠。
他有些无措地别开了脸。
“是它。”
“除了这个……我好像还忽略了什么。”似是畏惧暴雨冰冷,又好似缺乏能给她安全感的屏障,带着对记忆的困惑,她往灵枢的怀里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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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边境的幽隐的山林里,藏着一座小小的茅舍。
“阿阮,没了的只是一座宅院。”
林母生而养尊处优,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如今为了避风头只穿着简单的荆钗布衣,其实已经不是倾城熟悉的模样,可当她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