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他们走来的是个穿着玄色道袍的青年,背负一柄寒光凛冽色若斑斓的剑,步伐不疾不徐。

倾城最先注意到的便是那柄剑。

那柄和他同时成名,共享一半传奇的神兵,有个文艺的名字。

雾岚。

“师兄。”倾城对他抱了抱拳,青年却回了个更慎重的礼,虽然眉眼间依然没什么表情。倾城失笑,收回了那枚她用来传讯的玉髓盘。

我与你论交情,你和我论尊卑,一别多年,古板如初。

“辞渊,你总算来见我了。”似乎忘了倾城之前古怪的语气,微对他突然的出现感到怀念又惊喜,连语气都软了下来,本能地伸出手想去遮掩那道丑陋的伤疤。

辞渊看了一眼这个叫出自己名字的少女,连困惑都不曾在眼底滑过,非常干脆地开口,“你是谁。”

这一刻,微的深情滑稽得像个笑话。

“你居然,不记得我了?”微的指尖颤抖,抚摸着那道伤疤,声音细若蚊呐。

“这确实是我的剑痕。”辞渊的眼神扫过她就像扫过一个冰冷的物什,转向倾城问道,“她是这次风陵渡事件的罪首?卷录中可有前科。”

“事情有点复杂。你新官上任可能不清楚,风陵渡的镇民对河神活祭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有洛邑城的人长期提供给他们香料药材伪造的玉醴泉来换走镇中大半年份的米粮。”

“这片河水已经被所谓玉醴泉喂养太久了,成了她的道场。”

“她身携着我身中沧海的解药母蛊,又习惯使用前代白玉京清明城盛行的燕氏香消匿行踪……与白玉京瓜葛不浅。”

“风陵渡隶属洛邑城,这是我的责任范畴。”辞渊公事化地接受了余下的收尾工作,“后续卷宗会送往霜降城。”

“麻烦你了。”倾城点了点头,压根就不相信微会轻易吐露出幕后主使。

灵枢解开禁制的时候,微发疯一样地向辞渊冲了过来,失去了潮汐加持的她本就法力低微,又遇见了可斩邪祟的雾岚……还没来得及近身,就被剑气逼退。

下一秒,剑尖抵在了她的眼前。

跌坐在地上的微仰起头看向辞渊,那张俊美冷漠脸上的表情一如两年前——她连让他蹙眉的资格都没有。

微猝不及防地抬起手,捉住了剑尖,利刃轻而易举地破开她的皮肤,鲜血无声地滴落在地上,聚成了小小的汪洋。

和人族一样,她的血也是殷红的、温暖的。

“做妖,就活该被人这样践踏吗?”微怔怔地看着辞渊的眼睛,希望能找到哪怕一丝动容,都至少让她的过往可以变得不那么可笑。

血统于她,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永远隔绝了她和辞渊的可能。

辞渊的表情终于动了。

他转头向安静旁观的倾城和灵枢递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非常的不辞渊。

倾城向来和这个寡淡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不能理解他想表达的意图,只能转向了灵枢。

灵枢轻笑出声,“她之前曾说,她要见一个负了她的、名叫辞渊的人。”

辞渊面无表情地看着灵枢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颊侧绷紧。

“还有你,河神姑娘,他是真的不认识你。”灵枢从善如流地转变了对象,“大抵是他驱逐的妖鬼太多,这道剑疤对他而言代表不了什么。”

微仿佛根本不相信灵枢的说辞,握剑的手紧了紧,只有利刃摩擦指骨的剧痛才能让她的神台回复些许清明。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道,“当年我在渭水河畔初遇你的时候,曾……恋慕过你,我羞于启齿,只能隐匿行踪,一路尾随着你的足迹。”

“后来我发现,其实你一直知道我在那里,却从未出手伤我。

我目睹着你嫉恶如仇,绝不手软,却对我一个妖动了恻隐之心。

我以为你也对我有意。”

“当我决定不再躲躲藏藏,现身见你的时候……你却变了心,和你那美貌的小师妹出双入对,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伤心地去找你,可你做了什么?你当着她的面,毁去我的容貌和法力!男人可真是薄情寡性呵,不知惹下了多少因果??”

说到最后的时候,微几乎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匍匐在地上缓缓逼近辞渊,仿佛在迫使他用雾岚刺穿她的胸膛,以惨烈书写自己的终结。

倾城复杂地看了辞渊一眼,没想到这个寡冷的师兄居然还有这么一段香艳旖旎的过往,内心欷歔,表情正经。

“师兄,这事件和你有关,我需要另联系人过来接手,你需要避嫌。”语气非常公事公办。

“不用那么复杂。”插嘴的反而是灵枢,他饶有兴致地冲辞渊抬抬下巴,神色慵懒,“他身上没沾过因果。他不欠那女孩的。”

倾城相信他的判断,收起了自己作为上位者的介入,重归旁观者身份。

“我想起你了。”辞渊却从微的描述中想起了当年的场景,愈发得面无表情,“原来你是两年前那只鲔鱼妖。”

……看来还是有故事,倾城摸了摸袖袋,遗憾地发现这次没有带瓜子。

“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却仍不思悔过,执念于报复白玉京,机会只有一次。”辞渊话罢就想抽回长剑,将她暂时封印入雾岚中。

“师兄你什么时候会放入一马了?”倾城在一边发问,尽量遏制自己在听闻这桩桃色秘闻的过程中露出过于八卦的表情。

“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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