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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五,水晴就屁颠屁颠回来了,给杜若带了一大堆家乡土特产,还有一大块腌熏猪肉。这猪肉奇硬,还无敌咸,简直可以当成防灾食品了。
话虽这样说,回了一趟家的水晴却整个人都润了不少。
初六凌晨,林约召集大家到江边放烟花,并买来了一大堆垃圾食品。今时今日的他已经开上了bmw,俨然一副公子哥模样。他穿着高档的黑色毛呢外套,里头是垂垂的衬衫和扎得有些高的扎脚西裤。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材是真的好。
活脱脱就是个画中人。
而唐景人还是老样子,只是那头红发又漂了绿色蓝色,变成了彩虹。他很爷们地盘腿坐在沙滩上,拎着一根线香烟火埋头点着,闷闷地注视着那忽明忽暗的小火花。见杜若从身后走上来,穿着长款的裸色毛呢大衣,新烫的头发蓬松地扎在后脑勺,围巾一直卷到唇边。
他拿起放在身旁的那罐啤酒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新年好。”杜若冲他歪歪头。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女孩变得可爱了,不再像从前那么爱板着脸,眼神里总隐隐透着担忧。现在的她似乎有了些玩票精神,对谁都多了几分把握,也多了几分俏皮。
唐景人没有招呼她,她也主动坐在他跟前,掏他袋子里的小烟花,还伸到他的火光里结火。
“这个年过得怎样?”杜若一边轻轻甩着烟火,一边问道。
唐景人看到她摘下围巾后,柔软的大衣里头那件露肩针织衫,细腻的肌肤和瘦瘦的肩头。再往上看,是她很少会涂的橘红色口红,睫毛一根一根骄傲地翘起来。
“有点忙。”他如实答道,“都在为出道打基础,明年是r后的第一年巡回。”
杜若少有的没有作思考状,只是笃定地说:“你们是做什么都能创造奇迹的。”
唐景人还是那自嘲的笑:“我们是一群很麻烦的人。”
“这个我不否定。”杜若附和地笑起来,接过林约递过来的啤酒,因为顾及新做的指甲,横竖不知怎么打开。
唐景人二话不说从她手中拿过啤酒,利落地喀嚓打开,又重新递给了她。一连串流利的动作不知怎的给人一丝暧昧感。
“你不用回家过年么?”唐景人问到了关键问题来了。
杜若耸耸肩:“我是社会养大的,到处都是我的家。”
捏造完自己的身世后,连她自己都深信不疑起来。她就把自己当成是孤儿,但这并不代表着空白,她依然被过去的自己填满,但同时又生出一个全新的自己。
全新的她,生在1989年。
唐景人听了她的话,默默地点头。
这点头点到了杜若的心坎里,他在勾勒她,在思索她,在咀嚼她。
“你呢?也不回家么?”杜若把气球踢回对方的怀里。
“过两天,没时间。”他简短地回答。
“是怎样的家?”
唐景人抬头看着林约正在发射的烟花思考着回答道:“到处是工厂的小城市,路也修不好,整天尘土飞扬,坐小巴把长痔疮的中年男人们颠得痛哭。我妈妈很胖,所以我小时候也很胖,我妹妹也很胖。”
杜若笑,他很胖的妹妹三十年后依然很胖,然而唐景人走的时候只有五十多公斤。
“我一直很瘦。”杜若回馈着自己的信息,“跟个猴子似的,只有个子在猛长,胸没有长。”
她挺了挺身说,“现在也没有。”
唐景人瞥了一眼,居然捂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小时候我很羡慕瘦子,觉得他们又轻盈又灵活,我们体育老师天天说我太胖了,要我比其他同学多跑一圈操场。每次体育课就是一班同学看着我气喘吁吁地多跑一圈。”
“这样的老师太过分了。”杜若皱起眉头说,“这是歧视嘛。”
“回家最开心的事,是能见到从前上中专时一起玩摇滚的那帮同学。”
“你念的是什么?”
“美术设计。”他说,“我挺擅长画画的。”
这下轮到杜若默默地点头了:“美术设计找正经的工作也挺吃香的。”
“所以rubus几乎是我来养了一半。”他说,稍微有些自豪,“三个月前我都有正儿八经地工作。我是个好员工。”
杜若为他鼓掌:“棒,我都不敢说我是个好员工。”
“我是,因为我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得正经做事,不然人家会说‘早知道你跟外表一样垃圾’。”他又是那副自嘲模样,“我得证明自己不是垃圾,还要证明自己不是傻子,要命。”
“辛苦你了。”杜若配合地笑。
“啊——”海浪那头传来水晴惊涛骇浪的尖叫声。
“小心!小心!”随即是林约的咆哮。
回过神来,才知原来林约的烟花筒没有固定好,因受冲力倒了下来,正胡乱地朝着地面发射,眼下猛烈的火光正冲杜若和唐景人撞过来。
“我艹!”杜若破口大骂,连忙挣扎着起来。唐景人动作却飞快,一蹦而起,并一把拉起杜若,两个人被火花追着狂奔起来。
“为什么净追着我们!”杜若往后看到穷追不舍地火花,欲哭无泪地喊道。
唐景人却没有吱声,淡定地拉着杜若跑得跟个飞毛腿似的。
终于,烟花燃尽了,两个人气喘吁吁。
“吓死我了。”杜若拍着胸口说,“被射中了会怎样?”
“要截肢吧。”唐景人吓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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