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刚才昏睡时的事让柯七律堵在心头,那现在,梁萧这句且善且恶的话语仿佛一枚干硬石块,不轻不重地卡在她胸腔当中,说不上奇怪,但总有种隐约不可控的预感。

她蹙目凝着他,而此刻,头顶昏白的灯光许是由于电压不稳,晃了两晃,那光线在梁萧脸上颤抖,抖着抖着,柯七律就心焦气躁起来,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他说:“梁萧,我能和你聊一聊吗?”

他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淡定地点点头,先一步为她让出门口的道路来,说:“可以。”

于是,二人在身后两双诧异的目光注视下,一径走了出去。

碍于梁萧身上的伤并未痊愈,柯七律并没走得太远,只在靠近安全通道的一方无人区域,她率先停下步子,回身时,才发觉他并没跟上来,而是远远的站在灯光下,留她一人在阴影之中。

“梁萧?”她怪,拧着眉叫他,“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他似乎很满意她周身笼罩的那层阴影,除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其余悉数淹没其中,他嘴角稍稍扬起,带着半分笑意:“柯七律,你是颍州市第一医院最有前途的外科医生,出身军人家庭,自小就有优渥的生活,没错吧?”

她奇怪他为什么说这些:“梁萧,你是梁萧对吧?”她面露浓烈的怀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嗯,我也觉得。”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缓缓提步,这才朝她走来,“其实我就是有些不解,或者说不满,无论内在外在都高人一等的柯小姐,居然会如此怠慢自己的救命恩人。我以为,你会一直待在颍州,至少看到我醒来。”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所以一直表现得异于平常?

柯七律心中微微松懈了下,再次真诚地向他道歉:“梁萧,真的很对不起,我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是事情很突然,而你也明白,眼下的情况是比较特殊的,是我的错。那么,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如果真的有什么需要我报恩之事,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梁萧似对她的话有所动容,面色缓和了下,莞尔道:“我转院到洛疆,无非是想看看你究竟在这边做些什么,现在看到了,就更觉得失望……”他将视线投向那间有杨全武的病房,眼神低了低,说,“你是来照顾另外一个病人,所以放弃了我是吗?”

“……”柯七律一愣,木木地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没有放弃你,只是……”

“我很失望。”梁萧悲伤地叹息一声,声音苍白,听去不免让人悯然,“所以,我可不可以向你提一个要求?”

柯七律已经被他忽然转变了的态度搞蒙了,原本以为他所做所行有所特殊的目的,可现在,并非她自恋,似乎他单纯就是孩子似的嫉妒,因为她并没有将本该重视的救命恩人放在第一位,冷落了他。

“什么要求?”柯七律走过去,语气坚定,“你说,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办到。”

梁萧略微沉吟了片刻,眉眼展开一缕意味不明的笑,说:“过两天陪我去一个地方吧。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

柯七律心里原本还一直忐忑,梁萧并没有告诉她究竟要去什么地方,不管她怎么问都没用,他的态度很坚决,只能她一个人陪着,而等真的到了那地方后,柯七律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我还以为是什么地方,搞得这么神秘。”她指了指前方人流熙攘的小巷子,“就是这条商业街吗?”

梁萧的伤恢复得很好,虽然不能剧烈运动,但正常的行走完全没问题,他单手插兜,另只手小心护住自己受伤的部位,以免被来往的行人碰撞到,目光落在那条热闹的小巷里,晦暗不明。

“对,就是这里。”

“这条街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柯七律不是很明白,“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透彻,这里人这么多,万一把伤口撞裂了怎么办?”

梁萧微微摇头,对她的劝解毫不在意:“没关系。这里是我在洛疆待过最久的地方,有很多回忆,一直忘不了,所以想让你陪我再走一走。”

柯七律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视线自打到了这里就没再离开过那条巷子,那样专注而深沉的神色感染了她,令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你要注意安全,伤口疼的话我们就回。”

这是洛疆最为繁华的一条商业街,尤其像今天这种明媚的好天气,人格外多,它不像大城市金碧辉煌的商场,而是非常有当地特色的小店铺,一家连一家,一排接一排,放眼望去,壮观极了。

柯七律还是第一次逛这种地方,又因为洛疆靠近边境,所以商铺里卖的东西很多都是国外运来的,她睁着大眼睛看得兴奋起来,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是陪着梁萧来的,好奇地穿梭在一家家商铺里,把玩着那些从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玩意儿。

“哎梁萧,你看,这是缅甸的漆器吧?做得可真好!”

“梁萧快来,这个闻起来特别香,是哪个国的香料啊?唐悠然最喜欢这种东西了,等我一会儿,我买点儿回去送她。”

“梁萧,那卖的是泰国蛇药吧?我妈以前用过,效果特别好。”

柯七律像只小家雀似的,在梁萧身边跳来跳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人群拥挤,一队搬运石雕的人缓缓靠近,她浑然不觉,还在兴奋地四处看,险些撞上石雕侧面的尖角,好在梁萧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抱了过来,否则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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