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逢其适顺意谋,违德逆愿心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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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内,三娘差人送来馄饨,虽然不算热,但我与萧秀、邓属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了干净。待吃完馄饨,一个仆人进来说:“先生、二公子,方才外面递过小笺来,说是刑部的人送出来的消息。”
仆人边说边双手地上一个纸条,萧秀接过,对他回道:“嗯,来人可还有说什么?”
“没有。不过来时满头大汗,像是刚得到的消息。此刻他正在后厨,是否要叫他过来?”仆人低着头恭敬地答道。
萧秀摆摆手,回道:“不用了,你去吧。”
萧秀说完,仆人就退了出去。萧秀打开纸条,笑着对我说道:“尚兄,鱼弘志看来是扛不住,打算妥协了。”
“倒也不奇怪,想来是饶阳公主明里暗里找人起来,还是要佩服鱼弘志的警敏。他知道在这件事上与陛下作对,得不偿失。若真对此紧追不放,就算最后将崔铉揪出来了,甚至牵连出饶阳公主,陛下也不会给他好颜色瞧,最后难免两败俱伤。与其这样,不如就此罢手,反正摘掉饶阳公主的钱袋子,也算一大胜果。至于扳倒饶阳公主,他是用不着太着急的。再加上群臣和百姓都盯着此案,又有国子监学子这样一闹,此案就必须审结,给各方一个交代了。”我接过萧秀递给我的纸条,对他说道。再低头看了看纸条,上面写着:案已审结,学子将放。
萧秀示意邓属让仆人进来收拾碗筷,之后转向我问道:“接下来,尚兄可有什么谋划?”
“接下来就是将崔珙拉下马了。既然他们打算结案,那就让李德裕手底下的人,在明日朝堂上质问此案是否查到元凶,其中有无相应官员参与。这么大的案子,若说没有人授意,单单两个药铺的掌柜敢如此泯灭人性、丧尽天良地做这等事,我想是个人都不会信的,更何况这群常年深陷争斗中的朝臣了。只要我们的人稍微点拨一下,其中必然会有人跳出来,尤其是李德裕那边的人。说不定,崔珙也耐不住性子,跟着起哄了呢!”我对萧秀答道,倚在凭几上,忽然心中生出几分得意。
萧秀接过我的话,笑道:“呵呵,要是崔珙真跟着说了,倒是好事。如此一来,崔铉必定对他更加憎恨。”
“是啊,争斗会蒙蔽人的双眼,哪怕是同族兄弟也不例外。说来也奇怪,很多亲兄弟,对外时可共进退,可对内,在族人中却非得争个高低,斗个输赢。尤其是像崔铉、崔珙这样,分属不同房,可年纪和权势上又差不多的,总想将对方踩在脚下。所以,就连孔夫子也说:‘血气方刚,戒之在斗!’”我也笑着回萧秀道。
待仆人将案几收拾干净后,邓属刚好听到我的话,便接过,随口说道:“还不是妒忌惹的祸。若让这两人做不同的事,他们无处可争,也就不会如此了。大多会互相帮助,共同进退。”
我与萧秀听完,看着邓属落座,接着相视一笑。邓属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我和萧秀,忙问道:“怎么?是说得不对吗?”
“怎会不对!邓领卫能有这样的见识,让人刮目相看呀!”我赞许道,接着又对他们说道:“不过我看,崔铉和崔珙今生都很难和解了。既然如此,我们顺势推一把也无妨。等明日过后,崔珙保护刘从谏家眷和宋滑盐铁院亏空万贯的人证和物证,可以让连薏呈给上官柳儿了。”
“只要明日朝堂上,李德裕手底下的人,对青州一案多有质疑,饶阳公主就不会放过这样弹压李德裕的机会。”萧秀接过话道,然后转向邓属,对他吩咐说:“这样,你即刻去让咱们在李德裕手底下的人,明日朝堂上对此事加以挑拨。若不去通知他们一声,只怕李德裕到时会刻意压制,不让人这样挑动此事的。”
“诺!”邓属应答后,便站起身,一边行礼一边说道:“那先生,我先去了。”
“辛苦了,夜间阴寒,坐那辆汗血马车去吧!”我对邓属关切地嘱咐道。
“不用了,马车目标太大,难以躲开耳目。我身手还行,只身过去很快的,先生无需担心。”邓属憨厚地对我笑着说。
我站起身,接着说道:“是我糊涂了,忘了院外还有耳目。那邓领卫快去快回,披好斗篷,多加保重。”
“我知道了,谢先生关心!”邓属笑着答我,之后便退出门去。
待我重新坐下,萧秀盯着我看。我也看着他,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啥?”
“尚兄今日怎么如此关心他?”萧秀嘴角上扬,笑着问道。
我一撇嘴,转过脸去,不耐烦地回道:“我关心他怎么了?这些日子,邓领卫鞍前马后的,颇为辛苦。我关心一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倒是萧兄,为何这样问?”
“不为何!”萧秀答道,接着站起身,对我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尚兄早些歇息吧。”
我站起身,互相行礼后,他便走了出去。过了不久,仆人进来给火盆添炭,将屏风移好以后就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夜里依旧辗转反侧,我脑海里想着很多事,却零零碎碎,理不清思绪。第二日也不过天刚亮就醒了,醒来睁着眼睛,心中一片空白。可越是空白,就越让我着急,也越烦躁。于是起身,来到火盆旁的凭几倚着,我闭上眼打着盹。过了不一会儿,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我就睁开眼望向屏风。马新莹探了头向里瞅了一眼,之后又走出门外招呼仆人,吩咐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