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人背对着院门,芽月率先看见的是那把伞,天青色的伞面上绘着一座石拱桥,桥上无人桥下是满河翠绿,翠绿当中有几朵半开未开的莲。
“你要进来吗?”芽月将灯拿的稍远,想照亮那个在街当中的鬼魂。
撑伞的魂魄缓缓转身,在寻骨的光亮里,芽月看到一张稚气的脸,这张脸生的平凡并不会让人第一眼,就觉得漂亮好看,看样子这魂魄也就十二三岁,她穿着一身绣了白梅的粉裙,那裙子对她来说有些大,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瘦小。
“你是?”撑伞的少女有些害怕,拿着伞的手又攥紧了几分。
芽月走到院门外,“刚才是你在唱歌?”
少女迟疑地点了点头,“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抱歉,我走到这里之后前面就没有路了,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所以就……抱歉……”
少女小心翼翼就差卑躬屈膝,芽月叹了一口气,“没有吵到我,那是我的院子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少女看了看芽月的院子,她刚才就看见有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她也想过要不要敲门问一问这是哪里,但最终她没好意思,毕竟现在夜深人静,少女怕打扰里面休息的人。
“不了,我在这里就可以,就不去打扰你了。”少女笑的真诚。
“不打扰,我会在这里就是在等你,而你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来找我。”芽月多了几分耐心,她不知道这个少女生前经历了什么,但见少女如此小心翼翼,芽月不免对她生出几分同情。
她和小鱼在很多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少女犹豫了片刻,“麻烦姑娘了。”
进了院门,两个人隔着长柜台坐下,芽月给少女倒了一杯热茶,“喝点水暖暖。”
少女微笑致谢,双手捧着茶杯,也不四处乱看只低着头盯着杯里的水。
“我叫芽月,你呢?”手边的寻骨将少女照的更加清晰,虽然她低着头,芽月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少女怯生生的抬头,“我……我叫阳云舒。”
芽月撑着脸笑的和善,“很好听的名字,你是哪里人啊?”
阳云舒:“水楼湾,衢州水楼湾的人。”
这个地方,芽月听过。此地有大大小小不少河流,大多数人家都临河而居,是个水乡,且水楼湾最出名的就是伞,但凡水楼湾卖出的伞,不仅做功精良伞面美观,还非常耐用。
“那把伞是你做的?”芽月指了指,立在门边的伞。
阳云舒害羞的微微点头,“是我的出师伞。”
“你已经出师了?”芽月有些惊讶,她可听说过水楼湾做伞的规矩大,徒弟要出师那可要许多年,要经过许多考核才行,没想到阳云舒年纪这么小,就已经可以自立门户了。
“嗯……”说到伞,阳云舒稍微放开了些,“我八岁就开始学做伞了,十五岁才出师,已经是笨的了。”
芽月觉得这只是她的谦虚说法,她可听过有人学了一辈子还在做学徒,“你有十五岁?”
“不止,我已经二十有五了。”说到年纪,阳云舒多了几分羞涩。
二十五?芽月真是惊的不敢相信,“可你看起来也就……也就十二三岁。”
阳云舒:“嗯,因为我长得显小,个子也不高,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了。”
以前总有人说芽月长得显小,芽月自己没什么感觉,如今看到阳云舒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显小。
芽月看着阳云舒,她的魂魄并无异常,看起来不像是遭遇横死的人,遂问道:“你是因何而死,又因何未入六道?”
她一问,阳云舒愣了,好半响才开口,“我以为你不知道我是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