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哥哥都替你记着。”
她说一句,季鹰答一句。
好像那样美好的未来,近在眼前。
渐渐的,稚嫩的声音微弱下来,小小的身子缩了两缩。恼人的痛楚又来了,胸腔闷闷堵堵,肚子里头好像食了刀片似的,翻腾得厉害,额头上冷汗直冒。
季鹰面色遽变,急急搂住疼成一团的小姑娘,“怎么了?又是哪里疼?”
“哥哥……不要紧的,只有一点点痛,只有一点点……”苗苗大口喘息了两声,颤抖地伸出两只手指,比划出一点点的大小。
其实,是很痛很痛的呀。但是如果她说痛的话,哥哥肯定会更难过的,所以,为了哥哥,她还是可以稍稍忍耐一下下的。
季鹰轻轻拉下冰凉的小手,包在大掌里头,心底钝钝的疼,不去戳穿,“嗯,那就好,苗苗真勇敢。”语气里有着难掩的疼惜。
苗苗又露出一个笑容,但她实在太虚弱了,小小嘴角还未扬起,上下眼皮便撑不住了。自从生了病,她的精神明显不济,喝药这么件小事已经耗费了她的全部力气,想再和哥哥说会儿话,却捱不住,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了。
季鹰紧闭双眼,将脸埋在小小肩窝。
傻孩子啊!傻孩子……
明明自己都撑不下去了,满心满肺却还想着他吗?
他的心里涩涩发着软。
明明只是个小孩儿而已,怎么懂事得这般恼人!为什么不骄纵一些?为什么不任性一些?为什么不自私的想着自己?为什么不哭着闹着喊痛呢?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只会让他心底更加难受,让那股爱怜之火烧得更加旺盛吗?
这个意外走进他生命的小姑娘,不只是他认定下来的妹妹,更是他内心的支撑。她是他的道,是他心甘情愿倾尽一切的守护所在。
是她,给了他残留这可笑世界的理由。
——她是他的全部。
所以,他的小姑娘啊,快些好起来吧。
他侧身上榻,隔着薄被环住纸片般瘦弱的小身子,两人之间,微光轻闪,源源不绝的灵力输送了过去。
盛夏的烈阳照在院里的香樟树上,留下一地斑驳阴影。
又一日,初阳划破长空。
虎背熊腰的汉子赤着膀子,照例开始一天的晨练。
一个秀气的小男孩扶着门槛,垂着头,小小声唤道:“大、大哥。”
“嗯?”陆西铭停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他,“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那个……我、我……今、今天,我、我想去一趟城郊的药圃子,想、想问一问新的药材……”陆舒寒结结巴巴道。他的好朋友生病了,他想替她做点什么。
这是自己是手把手养大的弟弟,陆西铭当然了解他那内向又害羞的性子,能主动说出寻药的话,已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当下走上前去弯下腰,欣慰地揉了把小脑袋瓜子,“是为了小苗苗吧!去吧,大哥陪你一起去!”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那小姑娘性子好,能陪着自家小弟解解闷儿,或许还能稍微影响一下,让小弟也变得活泼一些。但邻里相亲了这么些年,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他也希望小姑娘能早日康复。
“嗯!”小男孩点了点头,又有些紧张地问道:“大、大哥,苗苗哥哥请了那么多的大夫,都没有用……我、我真的能帮上忙吗?”
壮实汉子牵起他的手,朝门外走去。
“大哥说过什么?男子汉当顶天立地,不要轻易质疑自己,只要问心无愧,那就放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