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小树林,眼前是一座废弃的学生宿舍,四周长满了野草,孤零零地搁在那儿,就跟一座孤坟似的,看得人渗得慌。
宁夏朝着宿舍鞠了三躬,恨不得再烧点冥纸给它。
这一定是孽缘,要不然为什么她会看见自己正飘在公寓三楼,还朝着这边挥手打招呼?
仔细看看,雅蠛蝶,她举着火把做甚?奥运火炬手么?
这么猜测着,下一秒,她真的像奥运火炬手似的跑了起来,跑过公寓三楼长长的走廊,飘在最西边那间宿舍的门前,嘴唇微动。
她在说话,可是由于隔得太远,宁夏听不清楚,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嘴角那抹诡异的笑。
宁夏感觉到背部的每一根汗毛都直立挺起,不断地瑟瑟发抖,冷汗汹涌。
被自己吓到,全世界除了宁夏,也是没sei了。
不过仔细看看,也有一点不一样,上面那个顶了个厚重的齐刘海,而她光溜溜的额头,是没有刘海的。
再看看——
等等,你对我笑就算了,为毛还要扔掉火把?你这是纵火知道吗?是犯罪呀!
这个锅,我可不背哈!
火势凶猛,很快就席卷了隔壁宿舍,然后是隔壁的隔壁……一发不可收拾,尖叫声、求救声、哀嚎声……声声入耳,搅得宁夏头痛欲裂。
仿佛自己也置身于火海,热得只想脱衣服!
“笨女人,醒醒,快醒醒!”
阎赤的呼唤就像一把利剑,穿透镜面,宁夏听见“叮~”的一声,眼前所有景象都碎了。
宁夏睁开眼睛,就看见阎赤正死死地拽着她的睡衣下摆,脸色是破天荒的猴急色。
宁夏抿嘴微笑,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地盯着他,没想到呀,冰坨子也会紧张。
阎赤脱下外套披在宁夏的肩上,冷言道:“你脱衣服的姿势不太好看。”
“……”
世态炎凉,冰坨子都学会吐槽了。
说好做彼此的天使呢?
宁夏长叹一口气,眼角余光突然瞄到对面走过来一个黑影,夜色太浓,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觉得他的走姿太奇怪,踉踉跄跄,仿佛双脚根本没有着地。
那人从远处走过来,带着光明与黑暗。
光明是他的手电筒,黑暗是他的衣服,一身黑,跟黑泥鳅似的。
走了,才看清楚是个老大爷,约莫六十岁,头发花白,一脸褶皱,下巴长了一大痦子,上面有一根长长的黑毛,随风飘扬。
往下看,原来他双脚着了地,只是右腿不太好使而已,走起路来,一米六,一米七,很活泼。
宁夏朝着他咧嘴一笑,以表友好。
痦子大爷却像是见了鬼似的,满脸惊恐地看着宁夏,整个人都在哆嗦,然后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瑟瑟地指着我:“林…新…你不是…死…”
手电筒太晃眼,尤其是被直射眼睛的时候,宁夏的眼睛都快瞎了。
关键时候,阎赤还是很给力,一个大跨步站到宁夏的前面,挡住手电筒刺眼的光亮。
宁夏小鸟依人地躲在他的身后,伸长脖子,探出脑袋看向痦子大爷。
“你真的是…林…新…?”痦子大爷还在颤抖,宁夏看着他,也跟着颤抖,颤抖地点了点头。
“你…没有…死?”
宁夏继续颤抖地点头,然后摇头,最后点了点头。
痦子大爷定定地看着宁夏,过了好一会儿,眼里突然迸溅出可怕的光芒,“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我等,不管多久,就是你死了,我也要等,我等死你……”
宁夏心里一酸,有些想哭。
痦子大爷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情场老手,说起情话跟菜市场吆喝似的,特么接地气。
特么直击人心——十七年来,很少有人关心自己,宁夏以为自己不在乎,可这突来的关心,还是来自陌生人的关心,却足以摧毁她那虚伪的坚强。
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来了,就像意外怀孕,宁夏哭成了傻逼。
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往阎赤的衣服上抹,他慈爱万分地看着我,就是眼神有点冷,寒风凛凛。
痦子大爷从地上爬起来,笑眯眯地赞美宁夏:“我就知道你是老师的好学生,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伤天害理不得好死的事情!”
宁夏想了一下,很是羞愧——老师,对不起,辜负您了!
伤天害理的事,我干得真不少!比如我骗了你,我根本不是林新,只是想借此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然后帮助白衣少女脱离苦海。
“林新,老师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给你说……”痦子大爷回头看了一眼废弃的学生公寓,欲言又止,表情复杂,像是便秘了百年之久。
憋了老半天,终于再次开口道:“是我对不起王捷……还有她的孩子……”
呼吸顿了三秒钟,然后宁夏反应过来——老师,您这话……信息量好大呀!我差点当机。
您跟白衣少女有个孩子?算是老来得子吗?也是肾厉害!
痦子大爷丧着脸,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你帮帮她吧!就当老师求你了。”说着就要下跪,宁夏赶紧将他扶住,“老师,好好说话,别激动。”
痦子大爷留下了懊悔的眼泪,“这些年,她总是托梦给我,她穿着白衣服,身上都是血,真的很可怜……”
宁夏倒吸一口气,大爷呀,我的亲大爷呀,您那不是梦呀!是见鬼啦!
“这个给你。”痦子大爷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