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人往太医院寻臣就是。”

说完,颤巍巍扶着小太监走了。

李安安淡笑一声,轻轻叹口气,嘱咐崔柱儿好好守着,看兰香、荷香带着宫人准备守夜,左右无事,吩咐道:“好好伺候你们主子。明天早上也不必早起请安,主子娘娘那里我去帮着回。”

兰香等人谢过李安安,留几个人陪敬嫔,便要送李安安回宫。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李安安再三拦了。径自带着葱香等人走了。崔柱儿不放心,领着两个小太监一路护送。

出来翊坤宫,到了西一街宫巷,因轿子送刘太医去了,李安安依旧步行回启祥宫。崔柱儿赶在前头撑起一把赭黄伞,一面道:“外头下雪粒呢,安主子小心脚下。”

李安安抬头,果然,天色灰暗,北风无声刮过,披风兜帽没遮严,偶有雪粒掉在脸上,凉凉的,碰到脸上,便化了开去。方才在屋里暖洋洋升起的困意,也给冻清醒了。李安安又一次幽幽叹息,“是啊,变天了。”

崔柱儿陪着点头,“可不是,寒冬腊月,下点儿雪,正好应了瑞雪兆丰年。等来年啊,就有个好收成。”

李安安点头,扶着葱香慢慢走,一面问:“瑞雪兆丰年?崔柱儿你家里以前是种地的?”

崔柱儿撑着伞,紧跟着李安安,“正是。奴才小时候,家里还有二十八亩良田,农忙时候,奴才的爹爹和大哥就常常带着奴才去地里干活。冬天不忙的时候,奴才的爷爷就带着我们去雪地里抓麻雀。”

崔柱儿说完,犹豫了一会儿,抿嘴儿不吭了。

李安安亦沉默,又走了一段,拐弯儿的时候,雪粒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大朵大朵的雪花。李安安伸出手来,接了一朵在手心,随即收了回来。葱香则小声埋怨:“主子,多冷啊。”

李安安笑了,嗔怪:“才一朵雪花就急了。我小时候大冬天还去水瓮里捞冰凌吃呢。叫我爷爷知道了,拿着木头棍子撵了我一个院子。”

说得几个人都笑了。崔柱儿想起幼时情景,也陪笑道:“天底下老人家疼爱孙子孙女都是一样的。奴才的爷爷也拿着棍子撵了奴才一条街呢。”

葱香在旁撇嘴,“那怎么能一样。主子的爷爷,可是位将军。”

“嗯,撵上了,打起来更疼是吧。”李安安说完,几个人又笑起来。

说话间,到了启祥宫门外,里面早有小太监闻声开门,佳慧带着人迎了出来。门开展了,王贺也带着轿子赶了回来。轿子上,已经落了一层雪花。

李安安上了台阶,看天色不早,便嘱咐崔柱儿,“早些回去吧。你们主子那儿,少不得你们多操心。”

崔柱儿便躬身打千儿,领着两个小太监走了。

这厢李安安进到屋里,佳慧看葱香忙了一夜,赶她去歇着,明早好起来陪主子去请安。留下一个小宫女陪着,其他人都去歇着免得误了明天的差。回头看李安安自己倒了温水洗脸,赶紧上前伺候,悄声问道:“主子,您总是自己动手。奴才们都在呢。”

李安安苦笑,仍了毛巾在水里,小宫女要上前收拾,佳慧摆手,让她下去歇着,自己拧干毛巾,水倒到净桶里。外头收拾好了,熄灯进里间,看李安安已经换好衣服,靠在炕上半眯着眼,也赶紧换好了睡觉衣服,留下一盏灯,拧小了,半明不灭的,陪着睡在炕外头。

半晌,佳慧都要睡着了,才听见李安安幽幽问:“翊坤宫的那个兰香,你知道吗?”

佳慧迷迷糊糊中听见了,急忙掐自己一把,“嗯,奴才知道。以前跟您去给主子娘娘请安的时候,常见的。”

顿了顿,又说:“她和奴才认识的也早,康熙九年的时候,一起进的小选。那时候我俩住隔壁。”

李安安叹气,“今天她给敬嫔喂了一盅凉茶。”

佳慧一个激灵,赶紧扭过身去,小声问:“她!她怎么敢?”

李安安拢紧被子,“敬嫔姐姐大半个月没来月事,心里也有念想。这是好事儿,过年时候若是太医院能确诊,可谓喜上加喜。可惜了,叫一盅凉茶给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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