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引来闲言碎语,卫策本就打算将叶连翘送到月霞村外便离开,反正此地离叶家已不远,村里又有打更人巡夜,应当不至于再遇上危险。
他却没料到,叶冬葵因为担心妹子,早早地就候在了村口,两人一同归来,正好被他撞了个正着。
尴尬是难免的,然而他到底是个素来镇定的人,神情照旧淡然得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天晚了,姑娘家一个人回来不安全。”
预备凭着这一句话,轻巧地将事情带过。
可那叶冬葵,却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狐疑地朝他脸上张了张,摆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和我妹子怎么会撞到一块儿去了?她今儿不是去见薛夫人的吗?”
“唔。”
卫策偏头看了叶连翘一眼:“她上我家混饭来着,碰巧我今日回去得早,正好遇上了。”
“对。”叶连翘也赶紧帮腔,“去薛家的路上,我顺脚去探望了一下卫大娘,她非要留我吃饭,所以……”
叶冬葵目光在他二人脸上来回穿梭,始终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上来,只得笑了笑,道:“卫策哥,那真是多谢你了,你衙门里事忙,还得劳你照顾我妹子。那个……要不你去家里坐一会儿吧?晚饭之后熬的绿豆汤,喝点解暑……”
“不必了。”
卫策摇了摇头:“城门眼看要关,我还是快些赶回去,以免误事。”
“哦,那也是。”
眼下距离戌时五刻的确没多长时间了,叶冬葵也便不敢强留,笑呵呵道:“总之今儿我欠你个人情,啥时候你得了空,一定来家里吃顿饭,我也好……”
“说那些就见外了。”
卫策淡淡应了一句,冲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叶冬葵目送他身影渐渐消失,捏起拳头来在叶连翘脑门上狠命拧了一下:“家里还有正事儿等着你呢,居然折腾到这么晚才回来,看我不收拾你才怪!”
话音未落,拽着她一径回到叶家。
外屋里,棉籽油灯透出明晃晃的光,叶谦如往常一样坐在门口用自家煮的草乌药汤泡脚,秦氏坐在桌边,手中缝补着一件衣裳,小丁香已是哈欠连天,拿她的胳臂当枕头,倚在上面似睡非睡,瞧着颇有点亲密依赖之感。
叶冬葵故作愠怒,扯着自家大妹妹进了屋,抬眼正碰上叶谦问询的目光,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道:“咱担心她肚子饿,又怕她路上遇到危险,孰料人家却是有能耐的呢!厚着脸皮就跑去卫大娘家吃了晚饭不止,还给自个儿找了个保镖——是卫策哥送她回来的!害我白在村口等她那么久,气死我了!”
“哦?”
叶谦便转头望向叶连翘。
“不是!”
叶连翘使劲锤了叶冬葵一拳:“不是跟你说了吗?是卫大娘说,我赶着饭点儿去薛家不大好,这才将我留在家里吃饭的,至于卫策哥送我回来,更是赶巧碰上了。人家一番好意,我总不能……”
“你是先去探望了卫大娘,然后才往薛家去的吧?”
叶冬葵也不傻,斜着眼睛瞧她:“既然这样,卫策哥又怎会送你回来?难不成他在外头等着你呀?刚才我都没好意思问,你这事儿根本就说不通!”
叶连翘登时就没了话。
她能说什么?难不成告诉叶冬葵“嘿这位朋友,你还真说准了,他的确在外头等我来着,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呢”?这话说出来,不引起误会才怪!
“我说碰巧了就是碰巧了,你问那么多干嘛?”
她索性耍赖,往椅子上一坐:“不是说家里有正事儿等着我吗?既如此,你又为何净跟我扯这些不相干的闲篇儿?”
“什么扯闲篇儿,我看你是答不上吧?”叶冬葵很得意,“你甭转移话题,我……”
“好了。”
这时候,坐在门口的叶谦出声制止了他。
“二丫头确是该注意着些,毕竟男女有别,虽则策小子是好心送你,但这种事,往后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他的语气很平和,只算是点到即止,接下来,便转了话题:“趁着现下大伙儿还没歇息,咱们还是来说说那件正经事。二丫头,下晌吴家村杂货铺的东家,找上门来了。”
“真的?”
叶连翘闻言,立时来了精神,瞬时将说不清的那档子事丢开,眉眼含笑道:“吴家村,是不是就是我哥给人做木盆木桶的那个村子?怎么,他是不是想来买咱家的澡豆?如此秦姨和小丁香就不必每天奔波劳累了,这是好事儿呀!”
“那杂货铺东家来的时候我不在,你哥也在房后帮着盖新屋,是你秦姨接待的。”
见她如此兴头,叶谦也便笑了一下,柔声道。
“秦姨?”
叶连翘立刻转头去看秦氏:“那人说什么了?”
“如你所言,就是要买你做的澡豆。”
自打叶连翘进屋,秦氏便一直安安静静地做针线活儿,一句话也没说过,也是这会子被叶连翘问起,才抬起眼皮,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但我瞧着,他好像对旁的东西,也挺感兴趣似的。看他那架势,应当是早就知道有你这么个人,拉拉杂杂地问了我一大通,同我打听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美容物品要出售,重点还提了提那七白膏。这是你的营生,我不好瞎做主,就跟他说,让他明儿傍晚再来一趟,同你当面谈。”
“还想买别的东西啊……”
叶连翘垂下头,在心里细细思忖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