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玉,按理来说应当是七月至九月开花,万大娘和那花圃的主人也都是这么说的,眼下不过才是六月底,若真的开了花,那么花期就算是提前了。
这完全在叶连翘的意料之外,她便有些愕然,挑了挑眉,望向小丁香:“这么早?你去看过了?那花开得怎么样?”
“嗯,今天上午我和秦姨去花田里瞅了瞅,那晚香玉有一大半都开了花,真的好香啊!”小丁香使劲点了点头,生怕她不信。
一旁,秦氏便将话头给接了过去:“想是这段时间日头猛,村里天气不错,咱们浇水也勤力,晚香玉遇上了适合开花的条件,提前也很正常。你若是不放心,等下吃完了饭,便可去花田里瞧瞧,琢磨一下,假使觉得合适,咱们就该张罗着把花儿给收了。”
晚香玉不比那贱价的半支莲,因为可入药、香味浓,很受城里人的欢迎。尤其是到了秋天,花儿正当季的时候,街头巷尾有许多老婆婆,背一只竹筐,手里用细线将嫩黄的花朵穿成环,佩戴在衣裳上,一整天香味都不会散,生意火的很。
叶连翘原本就打算这几种花收成之后,自己留下来一半做美容物品,剩下的就全卖出去,一方面家里能多挣些钱,另一方面,将来也能给村里一个交代。晚香玉开了花,她自然高兴,迫不及待地就想去看看,正要点头,坐在对面的叶谦却摇了摇头。
“今天太晚了,二丫头等会儿还要忙活,去看晚香玉,不必急于一时,先踏踏实实把饭吃好。等明天吧,咱一块儿去瞧瞧,若是那花果然开得好,二丫头便趁早拿个主意,看看这些花该怎么安排。”
叶连翘心中一动,转头看了他一眼。
叶谦的话不多,与孩子们也并不十分亲密,不知与医药打交道的人是否都是如此,但至少他身上,有一股淡然的味道,与一般的乡下人很是不同。平日里,家里的这些琐碎事他不怎样关心,也懒怠掺和,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秦氏没经过叶连翘同意,便自作主张收了半支莲,还连她的意见都不问,便把那些半支莲拿去卖掉了。卖给谁,叶连翘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也压根儿连声响都没听见,因为这事儿,叶连翘很有点不痛快,却不曾在叶谦面前透露过半个字。
如今看来,他分明是晓得这一切的,若不是如此,他又何必特地提出,这些花该如何处理,全由叶连翘做主?
这个人,心里什么都明白啊……
叶连翘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应道:“那行,明天再去看也使得。”
秦氏却是没搭腔,无可无不可似的,捧着碗自顾自夹菜吃饭。
“明儿我陪你一块儿去。”叶冬葵夹了一筷子鱼搁进叶连翘碗中,顺便冲她挤了挤眼。
……
热热闹闹地吃完了一顿生日饭,三个孩子蹲在家门口插科打诨了一番,秦氏将碗筷拾掇利落了,便在里间同叶谦闲聊。眼看着天色渐晚,叶连翘便将小丁香领去房后的新屋,安顿她睡下,自己出了房,在门前忙碌起来。
想来是考虑到她常常要在家中制作美容用品,在盖新屋的时候,叶谦特地请村里人帮忙,在门前搭了一个木棚子,里头各种各样整治药材的工具十分齐全。告别了白日的暑热,夜里有一丝习习凉风,叶连翘便舒舒服服地坐在棚子里,有条有理研磨药材、调匀药膏,直忙活到还是末刻,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才回屋去睡。
隔日去到松年堂,一大早,叶连翘便同姜掌柜两个将那售卖青娥丸的事说了说。
其实这事儿压根儿用不着她操心。松年堂是整个清南县中最赫赫有名的药铺,每日里来这里采买药材的老百姓不计其数,只消在给他们抓药时顺带宣传上那么一句,不用等多久,就能传得满城皆闻。
那青娥丸是单粒出售的,五颗一包、十颗一包都使得,但若想真正达到效果,却免不了要长期服用一段时间。一枚便要十文钱,寻常的老百姓自是买不起,也决计不愿把钱花在这上头,但却并不耽误那些个家底丰厚人家的妇人们蜂拥而至,七嘴八舌地询问,欢天喜地捧着纸包回家,满心里盼着能够容颜永驻,青春常在。
叶连翘没打算将制作青娥丸的方法教给元冬和平安。倒不是她小气,若将来她真个开了铺子,请了学徒,必然会将自己会的一切倾囊相授,但那两个姑娘,只是伙计而已,她好像没有必要同她们说得太多。
不愿假手他人,就只能自己多辛苦,听姜掌柜的意思,是预备将这青娥丸大肆推广一番的,既如此,她便得趁早多制些出来,以免到时候不够卖。
一整天,除开有客人上门和去王二小姐家之外,她一直将自己关在内堂的制药房中,即便是大开着窗户,仍旧忙得汗出了一头又一头,浑身的水分好像都给抽走了,待得下午打烊时,整个人就像是个霜打了的茄子,一点精神气儿都无。
曹师傅看出叶连翘脸色不大好,便打发她赶紧回家,同她一块儿出了门,将要分开之前,笑呵呵道:“纪灵儿听我说昨日是你生日,闹着要亲手备一份礼给你,我就说她,正日子都过了,如今送来也嫌太晚,她偏偏不听,照旧忙个不停。等她把礼物做好了,我给你带来,那丫头,成天想着要找你玩呢!”
叶连翘也实在是身上没劲儿,毫无力气与他说太多,道了句“曹姑娘太费心了”,又同他言谢,便慢吞吞地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