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焕也没顾上和他们多说,立刻就打发人去将那聂家母女二人请了来。
也幸亏那两人头回来时提了一句,说是住在城南磨刀巷的亲戚家,松年堂的伙计前去打听一番,并没费什么工夫,就把人给带了来,彼时叶谦早就将自己收拾得神清气爽,半点不耽误,立马将那聂姑娘请到桌边坐下,替她诊了脉,不时询问两句,将她一张脸看得仔仔细细,又依惯例瞧了舌苔和眼底,人便沉默下来。
那聂家母女到底不是习惯耍横的人,昨天是实在着急,才扯着叶连翘闹了一场,今日虽然仍旧心情郁卒,人却已冷静下来,当娘的在旁捏着袖子默默抹眼泪儿,闺女则死死垂着头,同样一言不发,只偶尔从喉咙里传来细弱的一两声抽噎。
叶谦坐在桌边沉吟半晌,转头看一眼苏时焕,又抬头瞧瞧死皱着眉站在一旁的叶连翘,清了清喉咙,沉声道:“聂姑娘舌苔黄腻,眼底微红,脉象是典型的脾胃湿热,正是应了那酒渣赤鼻的症状,除此之外,却并无其他不妥。若是吃了我开的金花丸,或是用了那外敷的膏子之后引起身体不适,脉象上当会表现出来才是……这可真是奇了。”
“莫不是我们还诬赖你们吗?”
那妇人陡然一抬头,手里的帕子也攥紧了:“我闺女这张脸就摆在你们面前,这可做不了半点假,你们都长了眼睛,难道还瞧不见?”
说到这里,便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叶连翘:“我知昨日自个儿是闹腾得凶了点,回去之后,我其实也有些后悔,但……这是我亲闺女啊,她一张脸弄成这样,搁谁身上,也不会觉得好受吧?我不是不讲理的人,可……总得给我个说法不是?多的我也不要,我只盼着我闺女这张脸能干干净净的,我就求神拜佛了!”
姜掌柜和曹师傅也围在左右,听了这话,便软声劝她:“大妹子你别心急,我们能给你一句准话,这事儿,我们松年堂决计是不会推诿的。你闺女的脸,我们一定尽心尽力去治,这诊费药费你不需操心,我们不会收你一文钱,但……此事到底是不是因我们的疏忽所致,还是弄清楚的好。”
“这话不假。”苏时焕飞快地将话头接了去,“不瞒二位,昨夜叶姑娘和她父亲在松年堂留了整晚,就是为了将此事弄个一清二楚。至少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聂姑娘的脸,很大可能并非那金花丸和外敷的膏子造成,因此,便需要二位尽力配合,将这些日子吃了些什么,触碰了什么东西,有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都仔仔细细回想一遍,只有如此,咱们才可能找到出现这种状况的缘故,也好有的放矢啊。”
“这……能有什么特别事?没有啊!”
那妇人给他说得有点迷糊了,下意识看了自家闺女一眼:“这几天,我们都是住在亲戚家的,他们吃什么,我们便吃什么,晚上也是同他们家的孩子住在一个屋,睡同一张榻。其他人个个儿都好好的,为何偏生就是我闺女……难不成,是一日的两顿饭食当中,有东西与药相冲了?”
“可能性很小。”
叶谦摇了摇头:“之前我们便是考虑到这一点,无论金花丸,还是我闺女给你们制的外敷膏子,所用药材都很平常,且十分温和,寻常饮食,很难与其相冲。”
“那……”
妇人愈加不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借问一句。”
正在这时,苏时焕淡淡地再度开口:“两位的亲戚肯让你们借住在家中,想必素来关系很好吧?”